临近掌灯,秦铮才跟着雍王一起返回驻地,简单洗漱出来,护卫匆匆递上一封信。
没等杨璟庸说完,秦铮就果断地摇头拒绝了他的提yi,转身走出暂时居住的院子,从护卫手中接过马缰,翻身上马,也不等杨璟庸,驱马飞奔,沿着永定河,一路往上游的官亭镇而去。
杨璟庸眼中一抹惊讶、不满闪过,盯着秦铮看了片刻,终于道:“河工有我盯着,你回城看看……”
然后,竟是神色平静道:“今日该去官厅镇那边看看了。”
杨璟庸没有说什么,只盯着秦铮,等着看他的反应。却没想到,秦铮只是将妻子的信笺看完,目光略一停留,就收起来,连通杨璟庸看过的信一起,重新折好收好。
杨璟庸就在旁边,毫无顾忌地伸手接过信笺,展开来飞快浏览一遍,眼底闪过一抹浓重的担忧,转回眼来,却看到秦铮已经恢fu了平静的神色,正展开邱晨写来的信笺在读。
因为每日早晚都有信笺回报,是以,陈氏写来的信并不长,寥寥三四行几十个字而已。秦铮一扫而过,几息就将短信看完,然后目光转回来,落在其中几个字上‘随时有发动可能’‘无法安睡……夜不足两个时辰’,秦铮目光盯着几个字,好一会儿才挪开,抬头望着晴好的天空,长长地叹出一口气来。
如此,一晃进了九月,这一日,刚吃过早饭,秦铮惯例又接到了京城里送来的家书。照例,有妻子写的家书一封,他却没有拆开看,而是先拿起一起送过来的另一张信笺看起来。这封信是陈氏写的,同样是每日跟着邱晨的信一起送过来。相对于邱晨的平安太平,陈氏的书信则是实话实说,有一说一有二说二,将夫人每天的情况细细地交待清楚。
杨璟庸带着秦铮,一亲王一侯爷,几乎是日日泡在河工上,穿着俭朴,只带着一个小厮,四处里巡视。他们也不一定真的查勘什么,但有了他们这般上心,那些惯会阳奉阴违、卡油扒皮的小吏们就收敛了许多,河工银子最大限度地用在了工程上,民壮们的待遇也最大程du地兑现了……修建河工的速度和效率高了,而且也没有赶工忽视了质量,相反,杨璟庸和秦铮从工部带来的有河工经验的官吏检验后,都表示工程质量基本都很过关,除了个别需要稍加修补外,竟差不多是一次过关。
今年的徭役却不同。不但基本能够吃饱,还每日都有热热的咸姜汤驱寒。窝棚也是挑选了地势较高的背风处,窝棚里垫了厚厚的干草,再铺上民壮们的铺盖卷儿,虽谈不上舒适,却也不是太难过,更不会因为湿冷侵袭生病了。另外,这一回的徭役也不完全是无偿地干活,当然也不是简单的发工钱,而是设了奖励机制。民壮们自行分成十人的小队,河工也分成工程量不相上下的小段,然后有个小队抓阄分工后,最后按质按量地比出名次来。第一名的小队,奖励最高,第二名和第三名也有奖励,只是少了许多。每十个小队为一组,每十组为一个工段。工段的第一名,又会有一层奖银……如此一来,各人争胜,唯恐落后,都不用监工,工程效率和工程质量就高的没话说。
吃不饱睡不好,还有一部分病着,即使皮鞭子抽着,效率也高不到哪里去。
往年出徭役,根本不会将民壮们当人看待,吃不饱穿不暖睡的是潮湿透风的窝棚,身子骨不那么硬朗的,不过几天就会生病。在这里病了根本没人给请医延药,命大的扛过去,更多的很快就一病呜呼了。
半大小子们尚且如此体恤,那边招募来的河工民壮们虽然累,相比起之前每年的徭役来,却少了太多残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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