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雪了!”邱晨说着,手紧了紧身上的斗篷,脚步下意识地就朝大门口走去。
孩子们还没放学,青江去接林旭也还没回来……若是雪下大了,马车可不好走路。
顺子仍旧在门房值守。农闲了,大兴也清闲了许多。两人坐在门房的炕头上喝着茶,虽然只是普通的大叶茶,但这份闲适和轻松,却是曾经在廖家难得的。
“……这位住在这儿,我怎么觉得不仅仅是治病这么简单?”顺子是老实人,但老实人往往会有比较准确的直觉。
大兴瞪他一眼,压低了声音道:“这话,可不是咱们该说的。”
顺子缩了缩脖子,憨憨道:“我知道,我不是替三公子着急嘛……”
“这话以后说不得了,不止是不说,连想都不能想了。”大兴瞪视着顺子,叹了口气道,“我们如今是林家的家奴了……还有,你想想,以咱们夫人的能为,可是个廖家能够护得住的?”
大顺愣了愣,沉默下来。
他的性子憨实,但并不是傻。有些事,他不去争、不去抢,并不说明他看不清,看不懂。
之前,他在廖家的时候,确实只是个管理马厩、马匹车辆的,只觉得廖家已经很大、很富有、很了不起了。但来到林家之后,虽然看似从大富之家,到了一个庄户人家,但他却见到了从未见过的知府公子,见过了县里各色富户官宦人家,如今这位来林家求医疗伤的,据说是比知府大许多的大官儿……
慢慢的,他也看出些门道来。
林家虽然表面上只是个庄户人家,或者说只是个刚刚开始兴腾的庄户人家,他们初到之时,林家的顶梁柱男人还死了,只有一个年轻的妇人带着大大小小几个孩子过日子。但,林家又远非普通的庄户人家,在这里,廖家三公子只是个合作伙伴之一,与之相同的还有知府公子……仅仅这些也就罢了,后来林家还得赐御笔匾额,再后来,又有一位神秘的军方大寮入住养伤……
而在顺子几个廖家旧仆看来,林家接触的这些人中,很不幸的,廖家三公子的身份最低。
大顺沉默了半晌,终于无奈地摇了摇头。他承认,大兴说的很对。林家娘子若是有什么大事,廖三公子已经帮不上忙了。
“嗳,对了,不是说老爷没……”顺子像是突然想起了这个从未见过的人。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连他自己都觉得有些荒谬。人家男人还在呢,不管廖家的三公子还是谁,都没有什么想头了吧!
大兴看了顺子一眼,叹息着摇摇头:“这个……我也不知道,但你想想,咱们家夫人和几位少爷,可都是服孝的服色……”
大兴这话一说,顺子果然露出恍然之色来。可不是么,不禁夫人穿的都是素色衣裳,通体上下几乎不见首饰,就连二爷、小少爷小小姐都是一色的素服。表少爷们穿的可都是红色皮袄子……就这一点看来,并非夫人不喜喜庆颜色。
难道是……“咱们夫人不相信爷还……?”顺子迟疑着问。
大兴摇摇头正欲回答,棉门帘被人从外边掀起来,一股寒风夹着几片细小的雪花旋了进来。
邱晨拍打着肩膀衣裳,满脸笑意地走了进来:“这天说下就真下起来了……”
大兴和顺子连忙从炕上跳下来问候,邱晨挥挥手,笑道:“别这么多礼了,一天见多少回,回回行礼,你们不累,我也替你们累!”
两人从隐隐的惴惴中缓过神来,都笑了。
邱晨立刻又道:“下雪了,眼看着天黑了,你们俩谁骑马好些,带上个火把去迎一下,看看青江和你们二爷怎么还没回来,可别给雪困在路上。”
大兴和顺子几乎同时道:“小的去吧!”
见他二人如此,邱晨也撑不住笑了:“你们自己安排吧,就是去迎一迎,估摸着,他们这时候也该过来清水镇了。”
这回,不等顺子回答,大兴抢着道:“那还是小的去吧,小的这就去牵马!”
“行!”邱晨答应着,看着大兴抓起皮袄就往外走,又嘱咐道,“迎上他们就赶紧往回赶,雪眼瞅着下的大了,天也要黑了……”
“是,夫人,小的记下的!”大兴躬躬身,穿上皮袄,带上皮帽子,掀了门帘匆匆去了。
邱晨回头对顺子道:“这雪看着要下大了,咱家的马厩、香獐子圈、羊圈啥的没事儿吧?需不需要加些保温措施?”
顺子连忙恭声道:“夫人放心,大舅爷二舅爷都亲自去看过了,咱家的牲口棚圈都盖的扎实,入了冬之后,又都加了茅草苇帘子苫盖,喂得料也精心,冻不着。”
邱晨点点头,这才从门房离开,转身去了东跨院。
如今林家的雇工并非都是刘家岙的,还有四围村里的十多个,眼看着天黑了,又下起了雪,刘家岙的还好说,外村里的人还是早点儿放他们下工回去才好。
入了冬之后,夜长昼短,林家的作坊里每日就只管一顿午饭,临近晚上下班的时候,会做一顿用荤油炝锅多加了姜丝的咸汤,让大伙儿喝了热乎乎的好回家。
邱晨进了东跨院的时候,厨房里已经飘出了浓郁的荤油和生姜混合的香味儿,撩起来的门帘内热气腾腾的,房顶的烟囱里却已经没了炊烟。
另一边的工坊里,制皂的那边已经清洗了锅灶和容器,正往库房里送。其他几个后续的工组也差不多在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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