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有人喊:“做什么劳什子诗词,咱们扛枪打仗的,又不是那酸文假醋的书生,哪里写得来那玩意儿啊……”
云逸舟作为媒人,自然要随同前来,本来还远远站在人群后边看热闹,这会儿看着闹的有些不像话了,忍不住上前几步道:“娶亲娶亲,这一成亲,彼此就是亲戚一家人,难道你回家也动不动就舞刀弄枪的?再说了,人家说的清楚,新娘子要看新郎倌儿的才情,新郎倌儿还没急呢,你们急啥?!”
众大汉被云逸舟一番说的齐齐哑然,也有一两个愣怔的,不认识云逸舟,脖子一横就要说话,却被旁边的人扯住,低声提醒:“那是南直隶布政使云逸舟云大人,莫要胡闹!”
布政使?那可是三品大员!
原本要横脖子的汉子一下子哑了火,泄气地垂下了脑袋去,蔫不唧地跟着众人不再吵嚷。
这边,云逸舟刚刚平复了莽汉们的焦躁,就听人群后头叫了声:“侯爷来啦!”
随即有人笑道:“新婚之日无大小,今儿不叫侯爷叫新郎倌儿!”
此话一出,众人皆相符合,齐声喊起来:“新郎倌儿到!”
又有人笑道:“看新郎倌儿出手啦,新郎倌儿必定是来献诗的!”
有些不太熟的都又笑又叫地起哄着,那些追随着秦铮的军中汉子们却有些傻眼。他们同样用期待和信任地目光看着他们心目中的战神,大明历史上最年轻的侯爷慢慢走过来,但却没有一个人再乱叫乱嚷。这其中的原因固然有军中养成的肃穆习惯,但也不得不说,这些人心中多多少少还是有些担心的。
他们中好多人从秦铮十几岁就认识了,见过秦铮上阵杀敌勇者无匹,冷面杀神;也见过秦铮在军中庄严肃穆,不苟言笑的冷硬肃正;更见过秦铮挥手间灭北戎十几万大军的气势如虹的大将之风,但就是没见过靖北侯秦侯爷做过诗写过赋啊!
秦铮今日难得的褪去了惯常穿着的靛青牙黑等肃正衣袍,换上了真红色的贮丝长袍,前胸后背以及两间的五爪金蟒气势高贵,头戴赤金冠宝珠翟翠,腰缠碧玉带温润生辉。一张俊脸虽然仍旧神色端正,却没了平常的肃穆冷厉,多了一些并不明显的和煦之意,越发显得容貌俊美,气度清华,从人群中自动让开的通道中一步步缓缓走过来,直惹得远远围着的众多妇人女子脸红心跳,不敢正视,却又忍不住偷偷地看一眼再看一眼。
在众人的瞩目中,秦铮大大方方来到门首,对着门前站立相迎的杨树勇杨树猛二人拱手长揖,叫到:“大哥、二哥!”
杨树勇杨树猛连忙还礼:“贤弟!”
秦铮站直身正要说话,从他身后一下子窜出一个俊美fēng_liú的男子来,笑嘻嘻地对杨家兄弟二人拱手道:“杨家大哥二哥好,你们看,我们这大老远儿的来了,怎么能把门关了呢……大哥二哥是不是让他们把门打开,请我们进去行了礼,也好准时出门子啊!”
杨树勇杨树猛都认得此人,正是跟秦铮焦不离孟孟不离焦的唐家公子唐文庸。
听唐文庸如此说,杨家兄弟同时苦笑起来,杨树勇摇摇头道:“唐公子所言甚是,可你也看到了,今儿这事儿不是我们兄弟说了算的,你们写不出催妆诗,院子里的几个小子哪里肯给你们开门!”
“哎,这要是耽搁了良辰吉时……”唐文庸还要说什么,却被秦铮抬手挡住,很有些不高兴地道,“你挡我作甚,你还真要写催妆诗啊?!”
秦铮勾勾唇角,斜了唐文庸一眼,意态自信微带慵懒地往前走了一步,来到门首,对着趴在墙头上的郭铭恂和另外两三个半大小子道:“昔年将去雁关游,霹雳一声助轻侯;今日幸为秦晋会,早教鸾凤下妆楼。”
唐文庸懒散疑惑的表情为之一凝,随即高声叫道:“哎哟,还真做出催妆诗来了……嗳,这诗好,好哇,千古绝唱哇,千古绝唱!”
他这一声好喝出来,认识他的自然要随声附和,不认识的,也人云亦云跟着起哄叫嚷起来,大门外乱纷纷叫了半天好,很快就有人带头呼喊起来:
“新娘子,催出来!新娘子,催出来!……”
一声声喊,由一个人,渐渐变成两个,三个……十数个、数十个、上百个……喊声齐刷刷地如雷,震得耳朵嗡嗡直响,震得门前的垂柳和池水,似乎也为之拂动,震动着荡起层层的涟漪来!
大门外喊的热闹,后边三进院里,邱晨却坐的有些闲极无聊,心里一时恍惚,禁不住一遍遍自问:就这么嫁了?一时明白,又惦记着阿福阿满可收拾妥当了,待会儿可别被人群挤到……
唐知府太太吴氏,云逸舟的夫人,吴云桥的太太张氏,安阳指挥佥事许绣的太太崔氏,郭家的两位少奶奶,廖家的两位少奶奶……林林总总一屋子妇人小姐,将三进院正、次两间挤得满满当当的,只有吴氏和张氏、崔氏几个坐在东里间里,陪着邱晨说着话。
只不过,这会儿前头闹腾的太厉害,屋子里的女人们也明显被吸引了注意力,一个个都伸长耳朵仔细听着外头传来的只言片语,又打发人去前头打探了消息一趟趟报回来,简直跟章回故事一样,一个人说完又有人接上,竟是一章扣一章,波澜跌宕,奇峰迭起,竟是精彩万分起来。
邱晨微微抿着唇角,微垂着眼帘和下巴,默默地关注着屋里屋外的事情……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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