诚王杨璟馥已经止了咳嗽,瞪着秦铮和赵黑虎有些反应不过来。
秦铮道:“这位是京畿神风营四品宣武将军赵将军。”
诚王杨璟馥愣怔一下,连忙堆起一脸温厚和煦的笑容来,看着赵黑虎点了点头,赞许道:“哈龗哈,好,好!酒量如胆量,想必赵将军上阵之际也如饮酒一般勇武无敌!”
赵黑虎拱手一笑道:“多谢诚王爷夸奖!”
有了这个插曲,秦铮再拿着巨大的竹根杯向人敬酒,哪里还有人敢应,纷纷笑着劝说着秦铮留量,今儿还要洞房花烛,喝醉了,倒是新娘子可要着恼了云云,竟是纷纷变身成了一心为兄弟的厚道之人。就连杨璟郁也只是阴鸷地盯着秦铮,在杨璟馥的盯视之下,也没有再出头做什么。
秦铮轻松应付过大厅里的几桌,又去小花厅跟那些文武官员们应酬了一回,转回堂外来,跟那些小官吏和勋贵子弟们打了个花胡哨,就抽机脱身,匆匆进了二门,径直往新房所在的梧桐苑走去。
凤栖梧桐,当初梁国公秦修仪迎娶越国公嫡女入门,推倒三四个小院子建了梧桐苑,取其凤栖梧桐之意。
越国公嫡女嫁入梁国公府,郎俊妻美,才貌两全,夫妻和谐,鹣鲽情深,也确实在当时成了一段佳话,奈何秦修仪生性fēng_liú倜傥,纪大小姐有孕之后,秦修仪耐不住寂寞,连续纳了两房妾室,使得纪大小姐伤情至深,差一点儿动了胎气,虽说最龗后生下了梁国公府嫡长子秦铮,但却终究伤了身体的根本,加之后院莺莺燕燕让她忧伤郁积,身体每况愈下,缠绵病榻几年后,华年早逝,年纪不过二十余。
梧桐苑位于梁国公府东路,并不是正院,却是整个梁国公府景色最美,建筑规格最高的院落。母亲去世之后,秦铮继续住在梧桐苑,就是后来秦修仪续娶,也没有迫他搬离,而是将继室娶进了西路的菡萏园。
秦铮十五岁从军,梧桐苑就空置下来,十几年下来,虽时时有人清洁打扫,每年也会定期修缮,却总是清冷寂寥,渐渐积累了些颓败之气。还是秦铮确定了婚期之后,这才请人赶着修缮了梧桐苑,将各处彩绘油漆一遍,三进院落俱都装饰一新,连带着屋内的装饰帘幔都换了新的。
秦铮一路从前头正院进二门,向东走了一刻钟功夫,就来到了张灯结彩的梧桐苑。
门上的婆子见得他来,连忙俯身请安,秦铮摆摆手,脚步不停,径直往里走去。
一进院悬着十数盏描金红纱宫灯,将院子的边角都照耀的亮堂堂的,纱灯透出的红色光晕,让这座沉寂太久的院子重新焕发出一层喜色和活力来。
二进院里多了好些人气,几名粗实丫头正从正房侧边的耳屋里抬着脏水出来,看到秦铮,连忙原地停住脚步请安问候。
秦铮只略略颌首,脚步不停,趋前几步,止住门口正要往里通报的丫头,自己抬手挑起门帘,一脚跨进屋门。
相对于前院的哄闹喧嚣,相对于院子里的静谧冷清,屋子里明显带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温馨安宁,似乎随着主人的入住,屋子里的气息都变得带了那么一丝儿难以描画的清甜气息来。
一踏进屋子里,秦铮就忍不住停住脚步,做了个深呼吸,只觉得满心的郁闷烦躁,都随着这一呼一吸的吐纳抛了开去,整个人都放松下来,整颗心也变得安宁而祥和起来。
“看时辰,侯爷也差不多该回来了,去把小喜炖的葛花汤取来,记得调入一匙梨花蜜!”邱晨清亮平和的声音从里屋里传出来。
“是,太太放心!”青杏欢快地声音答应着,轻快地脚步声从里边走出来,一挑帘子,青杏就愣着了,瞪着秦铮看了一眼,这才连忙垂头请安,“给侯爷请安,侯爷回来了!”
前一句是请安,后一句就是通报了。
邱晨刚刚洗漱好,换了一身大红系带睡袍,及了一双大红宫缎绣花拖鞋,正坐在窗前的榻上喝茶,听得青杏突兀的一声,邱晨微微吃惊地转回目光,一双儿臂粗细描金雕花的龙凤花烛映入她的眼帘,‘洞房花烛’这个字眼就突兀地从她的脑海里跳了出来!
邱晨的手一抖,差点儿把手中的茶杯扔出龗去。刚刚自在悠然的她,突然就莫名地紧张了起来。
玉凤在旁边伺候着,也被青杏给惊了一吓,回头恰看到邱晨的茶杯一晃,茶水溅出来沾湿了身上的睡裙。连忙上前接了茶杯,拿帕子给邱晨擦去裙子上的水渍。
“太太,有没有烫到?”玉凤低声地询问着,挑起邱晨身上的睡裙看了看,确定里头的中裤并没有湿太多,这才放下心来。
邱晨紧张地看着屋门口,心不在焉地摇摇头,回身求助般地看向陈氏:“嬷嬷,你去看看侯爷,是不是喝高了,要不要先沐浴更衣……”
陈氏是过来人,不像玉凤这般懵懂,看着邱晨的样子哪里不知龗道为了什么,又是好笑又是诧异……太太并非初嫁,怎么还会这个样子?哦,是了,女人么,毕竟又是一个新婚,面对新丈夫,难免都要羞涩紧张的吧!
在心里给邱晨的紧张找到了缘由,陈氏就更加好笑起来。只不过,这会儿她可不敢笑场,不然岂不是更让太太难堪?
忍着笑,陈氏俯身到邱晨耳旁低声道:“太太,这些可是您该做的……不是奴婢们推托,您初嫁过来,可不能因为羞涩怠慢了侯爷,这以后,您可是要指着侯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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