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心理上有所准备,知龗道徐长文来到这里做这个县丞享不到福,可真正随着一名衙役走进徐长文的居处,林旭仍旧感到震撼,随即涌上心头的就是浓重的酸涩和心疼。
先生如此才高卓绝,却要委屈在这种地方,与那名老仆挤在一个塌了一半的屋子里,这处房子是县衙中仅剩不多的几处能住人之处,原本是一个小院三间正房,可东屋和堂屋都塌了,只剩下孤零零的一间西屋,墙头屋顶仍旧没来得及清理,一根根折段的檩条、椽子仿佛折断的骨骼,突兀地露在外边,彰显着这座房屋的破败。
房间里,没有炕,只有两张用门板搭成的床铺,铺着薄薄的被褥。除了这两张床铺,房中唯二的两件家具,一是徐先生带来的箱子,二是不知从哪里搬来的一张桌子,桌子一定一根腿折了,还垫着几块青砖!
那名老仆毕竟年龄大了,一路上辛苦不说,又在山谷中受了那一场惊吓,在路上就病了,如今到了怀戎也没办法替徐长文做什么,这回徐长文不在,他正躺在其中一张床上休息。
林旭努力吸了几口气,才把喉头的酸涩压制下去,把手中的酒坛子和茶叶包搁下,学着嫂子的模样探手摸了摸老仆的额头,触手似有微热……只不过让林旭担心的是,他和成子进屋,又探手察看病情,这位老者却一直在沉睡未醒……
林旭没有迟疑,立刻打发成子出龗去请郎中来,他自己在屋子里转了一圈,坐都没有坐处,干脆挽了袖子到门口清理起四处乱堆的砖头瓦片来。
怀戎镇经历了一场兵火,虽说人员伤亡不大,但房屋损毁严重,百姓们的安抚和房屋重建诸多事项,杂乱如牛毛,让徐长文那名来此做县令的好友王玉成头大如斗,是以徐长文一到,就被他拉了去,忙着处理各种事务,晚上都没回房歇息,更没顾上照料老仆人。
更主要的是,老仆病情不显,徐长文只以为是年龄大了受不得路途劳顿,就嘱咐他在房中休息。
成子这一去,足足过了半个时辰才带着一名三十多岁的郎中返了回来。
郎中给老仆诊了脉,问询一番后,对林旭道:“病人受了劳累惊吓,有小中风迹象。我给你开了方子,照方抓了药吃上三服,若有好转,就能康复。若是仍旧沉睡不醒,那就……”
林旭第一次经历这种事,听郎中这话隐隐有些不好,不免更加忧心。徐先生本就背井离乡,仅带了一名老仆在身边,若是这名老仆真的卧床,或者一病去了,那徐先生岂不更加无人照应了?!
答应着,付了诊费,让成子拿了药方子跟着郎中去抓药,林旭也跟着一起出来。徐先生的屋里空空如也,抓回药来也没处熬,他得去买个炉子和药锅子。
如是,林旭和成子又忙乎了大半个时辰,才把药熬好,一勺一勺给那老仆喂下去。见老仆虽然人仍旧未醒,却知龗道吞咽,林旭稍稍宽了点儿心,又赶着熬了一罐米粥,给老仆喂了一碗。
这时候,天色已经渐晚,徐长文终于拖着疲惫的身体转了回来。一听林旭回报老仆的病情,也给吓了一跳。
“先生不必过分忧心,老爹虽说一直未醒,却顺妥地喝了药和粥,等药效发动了,想必就能渐渐好转了。”林旭见徐长文忧色重重,只好拿话先安慰着。
徐长文自然也知龗道病来了急不得,也顺着林旭的话点了点头。问过徐先生还未吃晚饭,成子又赶忙跑出龗去买了十几个包子回来,林旭陪着徐先生吃了。这才告辞转回客栈。
眼看着天色黑下来,林旭还没回来,杨树猛不放心正要去县衙寻找,恰好在客栈门口迎上。
一起回到客栈,听林旭说起情形来,也禁不住一阵唏嘘。
林旭喝了一口水,道:“二哥,徐先生这么样,身边唯一的老仆又病了……若是咱们就这么走了,我实在不放心!”
徐先生在刘家坐馆之时,对林旭颇多照应,教导也用心,杨树猛知龗道林旭和徐先生之间的师生情分重,也理解林旭的这份心情,可若是让他把林旭留在这里,他是绝对不会同意的,略一沉吟,杨树猛想到了一个办法:“旭哥儿,二哥知龗道你心里想什么,也知龗道你不放心徐先生。可是,咱们毕竟要跟着商队返回去,不能长留在这里……这样吧,明儿一早,我就去问问客栈掌柜的,让他帮忙给寻一个可靠的人。雇用也好,买下来也罢,有那么一个人照料那老汉和徐先生,你也就应该放心了。”
林旭虽说仍旧有些不放心,却也知龗道杨树猛所说的也是最好龗的办法了。
徐先生是来怀戎上任的,为官一任最少也得三年。他再不放心徐先生,也不可能放弃学业,撇下家里大嫂和侄儿侄女不顾留下来。
这经了兵火之地,要其他的或许难寻,可要是雇个人买个人,实在是最容易不过的。虽说毁了家园的人家有衙门给予补偿,可还是有未在衙门落户,或者家里其他人离散的,急需要找一份工作糊口的人。
杨树猛去寻了客栈掌柜帮忙,不到午饭时分,客栈掌柜就给送进一个三十多岁的妇人来。这妇人衣衫破烂,神情略有拘谨,却没有蓬头垢面,看样子是尽力让自己干净整洁了。杨树猛对这个妇人很满意,只是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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