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克多利娅看了眼表,时间已经指向了9:24。
时间不多了。
她必须在9:30前返回基地或是让苏西她们开着飞机过来——除了安排这两位潜在受害者的撤离,她们今天还有着非常繁重的任务。
别的不说,单是斯黛拉捕捉到的刺杀者影像,就提供了相当丰富的线索,它们是刺杀者在近乎封闭的钟楼内部与维克多利娅的角逐,在那种状态下,刺杀者没有必要再模仿任何人。
换言之,那极有可能是刺杀者“真实”的作战影像。
这样的东西,维克多利娅显然是要亲自送去核心城的,她绝不能让照片和底片半路出什么意外。
偌大的会客厅里一片寂静,维克多利娅突然拉开椅子站起身,在这个瞬间,她看见唐格拉尔表情惊恐地抬起了头。
在意识到维克多利娅并非要走之后,唐格拉尔立刻将目光移开了。
这个细节让维克多利娅忽然觉得一切还有的谈。
“……不知道两位有没有听过一种神奇的动物,叫晕倒羊?”
唐格拉尔铁青着脸没有回答,维尔福则摇了摇头。
“这种羊很有意思,一旦受到了惊吓,它们会直接四脚朝天地昏厥过去。
“晕厥虽然能暂时免除死亡恐惧,但却无法拯救它们的性命——等到别的羊都跑远了,它还躺在原地一动不动,直到沦为捕猎者的口中餐。”
唐格拉尔的五官已经扭成了一团,“……你现在……你现在讲这种故事——”
“我得说,这种应激反应有时候也会发生在人身上。”维克多利娅真诚说道,“微量的恐惧唤醒人的斗志,过于强烈的恐惧则直接击碎人的意志,让人宁可待在熟悉的地方等死,也不肯放手一博。
“我请两位认真想想今天我提出的方案和当初施密特老警督自己策划的那个有何不同,我理解你们现在的恐惧,但至少现在你们是安全的,只要稍微让理性恢复一些——”
“别白费力气了!”唐格拉尔哗啦一下掀翻了桌前的杯盏,白瓷杯盘顷刻间摔得粉碎,棕褐色的咖啡在地面的花砖上溅起水花。
似乎是仍不解气,唐格拉尔紧接着又掀翻了维尔福桌前的杯碟刀叉,他激动地站起身,肥胖的肚腩也因此激烈晃动。
“我最信不过你们这些水银针,一个个从荒原爬到宜居地里,什么恶心玩意全给你们招来了!”
他指着不远处维克多利娅的脸,厉声道,“自己一个个孔武有力,只知道拿别人的性命当儿戏——刺杀者就是你们内部的人吧?你在这装什么救世主?你就直接告诉我,在如果我跟你们走了,出事了,你们要付出什么代价!?”
“……什么‘什么代价’?”恩黛没有听懂。
“我们和你们一架飞机。”维克多利娅回答,“如果你们出事了,我们跟着一块死。”
唐格拉尔发出一阵放浪的大笑,在得到这个回答之后,他好像突然有了许多勇气。
他一手按着桌子,一手激动地在空中比划,“那我们就先不讨论你们这些荒原贱民的命值不值,你这话要是当真,现在就拉几个你们小队的人出来给里希施密特偿命——你们做得到吗?”
这句意图激起对方怒火的刺探如同石沉大海,没有激起半点涟漪。
对面的三位水银针一动不动地望着他,丝毫没有展露出他预想中的恼怒或委屈。恩黛甚至往后缩了缩脖子,挤出了一层双下巴。
这表情像是在问——这人是疯了吗?
突然间,维克多利娅感到些许释然,她两手抱怀,心平气和道,“这当然是不可能的,就算在宜居地里也不可能,没有哪个警察会因为嫌疑人谋杀了受害者而被枪毙。
“不过我也能看出来,子爵似乎不太相信我们在这件事上愿意尽全力……除了立刻杀几个水银针来给阁下解气,还有什么办法能让你暂时相信我们的诚意?”
唐格拉尔等的就是这一句,他摆出汹汹气势,振声道:“那好,你们的父母呢?兄弟姐妹呢?丈夫也行——看你们也不像生了孩子的……让他们过来,让他们全程和我们待在一块儿,我就相信你们的诚意——否则,一切免谈!”
“那真是太不幸了,”维克多利娅突然笑出了声,“因为……”
唐格拉尔等了半天也没等来维克多利娅的下文,他焦急地敲桌子,“因为什么?”
“因为他们全都死光了,当不了你的人质。”维克多利娅看向身旁两人,“你们呢?你有没有能让子爵殿下安心的家眷?”
恩黛耸肩,“我是加达托夫荒原惨案的唯一幸存者。”
特里莎摇头,她的声音慢条斯理,像是带着几缕遗憾,“我也是我们荒原唯一的幸存者呢。”
“这可怎么说呢。”维克多利娅拿起自己搭在椅背上的外衣,“尽力了,走吧。”
一瞬间,唐格拉尔恍若雷殛,他站在原地望着三名水银针朝外走的背影,一时间竟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等到她们的身影消失在门口,子爵终于跳了起来。
“哈——我要——我要让你们aas名誉扫地!我要让你们所有人都付出代价,你们以为我是好欺负的吗!我绝不会像霍夫曼他们那样悄无声息地走——我已经约好记者了!我要让宜居地里的所有人都看看你们有多无能,多下作——”
“我们等着。”远处传来维克多利娅的回声。
……
出了维尔福公爵宅邸大门,恩黛看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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