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莽记得池幸那几天晚上根本睡不好,半夜总起床,跑到客厅开灯看剧本。那剧本翻来覆去不知被她看了多少回,连台词都背了下来。
“可我总不能老演重复的角色吧。”池幸喃喃说,“再演下去,我会成为特定的女性角色代表演员,会很难接到其他的剧本。”
周莽:“重复吗?我不觉得。你演的每一个角色都不一样。”
池幸:“谢谢你。”
周莽认真道:“我没有开玩笑。”
池幸捏他的脸:“我害怕。”
她怕自己走不出来。
演完《大地震颤》之后很长一段时间,她跟人说话就会不自觉侧头,讲话腔调仍是赵英梅的发音。是周莽和常小雁陪着她,一点点地让她恢复到平常的样子。
而去德国拍摄《寒夜客来》,对池幸的影响更加严重。她身处一个陌生的语言环境中,能用汉语交流的只有周莽、翻译,还有偶尔会过来的常小雁。《寒夜客来》中的性工作者形象为她招来许多非议,角色本身的经历又十分压抑。她记得有一场法院对峙的戏份,她笨拙地用德语跟眼前所有人辩解,称自己对那个幼小的孩子并无恶意,讲到最后,她突然情绪崩溃,失声痛哭。最熟悉的语言脱口而出,她边哭边讲,整个片场都静了,连导演也没有喊停。
那一段最后被导演放入剪辑好的成片之中,他说那是可遇不可求的一刻。
每一个故事都要求她痛苦、崩溃,走过遍布刀尖的道路,血淋淋才能抵达终点。
周莽:“那我们不演了。”
池幸:“你好善变。都当助理经纪人了怎么这么容易被演员想法左右呢?谁说我不想演了?”
周莽这回认真看她:“如果你想选《仙人掌》,我有办法陪你,我不会让你进入那样的状况里。上一次是我没有经验,我没处理好,绝对不会有下一次。”
她犹豫就说明,其实还是心动了。《仙人掌》太打动她,周莽知道池幸不会松开这部电影的。
“……这种话你上一次就说过啦。”池幸笑了。那场法庭上痛哭的戏结束后,周莽立刻带她离开了片场。池幸很少见周莽在剧组里发脾气,但那天的周莽措辞严厉,谁都看得出他是真的生气了。
周莽亲她脸颊,低声说:“那就让我再说一遍。”
池幸两只手都用上了去捏周莽的脸,嬉闹中碰了下半开的花,眼角余光看见有什么掉了下来。周莽更是下意识地伸手去接。
池幸:“……”
周莽:“……”
两人面面相觑,池幸大笑:“你不是吧!”
在地上找了半天,是池幸先把那枚小小的指环摸索出来。银色的小指环,非常朴素,一颗圆圆的小钻石。“是这个吗?”池幸拿着问。
周莽:“……是。”
池幸笑得停不下来,直接把那戒指戴在手指上。
周莽一脸沮丧和窘迫:他设计好的流程全部失算,这跟想象中的发展完全不一样。
指环在灯光里闪动细碎亮光,连带着池幸的眼睛也闪动起来。花完完整整地开好了,晴夜灿烂,香气在湿润的夜风里浮动。
“周莽,我要演《仙人掌》。”她轻声说,“我还要演好。”
周莽揉揉她脑袋,把她头发都弄乱了。池幸被他这无声的鼓励和赞许弄得有些脸热,忙把指环凑到他面前,问他:“什么时候放的?我今早来的时候这朵花还没有被弄开的痕迹。”
周莽握住她的手:“刚刚跟原秋时来的时候。”
池幸惊了:“……那原秋时岂不是知道了?”
周莽:“我就是要让他知道。”
他揉着池幸的手指,池幸怔怔看他片刻,笑出声来:“好幼稚啊,弟弟。”
周莽不答,嘴角一勾,快乐接受了池幸对他的评语。池幸靠近他,仔仔细细地在灯光下看周莽的眉眼。她找不到什么词句去形容周莽,现在只是,只是想吻他而已。
彼此呼吸纠缠,最后连花的香气也被搅弄进灼热唇舌里。
(番外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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