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跟随封君扬已久,两人可算是半师半友,情意颇厚,迟疑了一下,还是忍不住问封君扬道:“王爷,我有句话不知该问不该问。”
封君扬似是已猜到韩华要问什么,嘴角慢慢放平下来,沉默地看了韩华片刻,淡淡说道:“问吧。”
韩华看他两眼,问道:“王爷不许郑纶此刻带兵南归,可是顾念谢姑娘……”
“不是。”封君扬不等韩华把话问完,便出声打断了他的话。随即,他就意识到自己回答得太快,有意停顿了片刻,这才又继续说道,“不是为她,只是为了天下百姓。”
韩华笑了笑,向着封君扬拱手一揖,告辞离去。
封君扬又默坐片刻,这才唤了顺平进来,吩咐他道:“给郑纶与宋琰传信,命他们两个鼎力合作,务必要尽快剿灭鲜氏贺兰部。”
顺平应诺,犹豫了一下,却是问道:“太后那里该怎么办?可需要设法将太后与皇帝从盛都救出?”
封君扬闻言,嘴角上不觉挑起一抹冷笑,道:“不用去,太后与那齐襄的关系一向不错,当初若不是有太后援手,齐襄又怎能回到岭南?”
封君扬占住盛都后,曾把齐襄扣在盛都许久,还是封太后从中斡旋,齐襄这才得以离开盛都。他们两人也算各怀目的,一个想的是背靠太后这棵大树遮阴乘凉,另一个却是想着借齐姓诸王来制衡封君扬,好叫儿子的皇位可以安稳。
这些事情,封君扬早就知晓一些,却从未与封太后计较,无非是想着保留几分姐弟情意,不想封太后却早已不把他看作弟弟。
顺平心中也瞧不上封太后,可却深知疏不间亲,听封君扬这般说话,只垂头屏息,不敢应和。封君扬乃是极为自制的人,自小被教导着要喜怒不形于色,现在能说出这些话来已是有些失控。他闭目片刻,缓缓吐出一口浊气来,面色这才渐渐如常,吩咐道:“传信,叫樊景云从关外回来。”
四月,齐襄率军攻打盛都,封君扬却带兵继续西进。郑纶也得到封君扬命令,继续留在冀州,剿灭鲜氏贺兰部兵马。
封君扬这般弃江南不顾,只全力抵抗异族入侵的行为,大大出乎世人预料,一时间众说纷纭,褒贬不一,有人赞其是以家国大义为重,却也有人说封君扬不过是狂妄自大、沽名钓誉之徒。
泰兴城守府内,贺臻在得到封君扬已继续带兵西进的确切消息后,那罩在眉间多日的阴霾这才散去,他挥手斥退曹音,将手上的那粒棋子落下,与白章说道:“齐襄到底年轻,沉不住气,他这般提前发难,差点坏了我的大事。”
白章不紧不慢地拈起粒棋子,眼睛盯在棋盘之上,口中却是说道:“你也真够冒险,竟拿泰兴做赌,也不怕那封君扬真的弃了江北就此南归。幸亏他还年轻气盛,想着要什么家国大义,否则你老弟拿什么来挡拓跋垚的几十万大军?到时被丘穆陵越攻破泰兴,你就后悔去吧!”
贺臻淡淡一笑,不疾不徐地说道:“当初北漠国力正盛时,北漠名将周志忍带着十几万精兵悍将围了泰兴两年,也没能破了城门。丘穆陵越武夫一个,拼凑了十万北漠杂军,竟也想夺我泰兴,不过是笑话罢了。”
贺臻说出这话并非是狂傲自大。泰兴自去年春被围至今已是一年有余,丘穆陵越屡次强攻,折损了不少兵马,却也没能攻下泰兴。去年夏汛之时,丘穆陵越甚至还把宛江大堤给掘了,想着水淹泰兴,可城内守军与百姓都搬到了高处,丝毫没有影响守城。
丘穆陵越无奈之下,这才不得不暂停了攻城,分兵取了泰兴附近的几处小城,对泰兴形成包围之势,围而不攻。
白章瞥贺臻一眼,也跟着呵呵一笑,漫不经心地问道:“水军什么时候调往东去?”
泰兴水军一直停在宛江对面的阜平水寨,照贺臻最初的设计,是要等封君扬与拓跋垚两个陷入不死不休之地时,泰兴水军再偷偷往东去取宜平。可不想变故太多,先是鲜氏贺兰部翻越燕次山进入冀州,迫得封君扬再次从江南调兵北上,由此又导致了齐襄的提前发难……这一步步走下来,已是与贺臻最初的预设偏差了许多。
贺臻思索片刻,答道:“还要再等一等,要等郑纶与贺兰渊那里分出胜负来再说。以目前形势看,倒是郑纶胜算更大一些,到时他若是能带兵南归与齐襄缠斗,自是最好。”
白章缓缓点头,过得一会儿,却是又笑着说道:“只是不知盛都能否坚持到郑纶带兵回去,若是齐襄早早地就攻下了盛都,我看封君扬不见得还叫郑纶回去。”
贺臻道:“盛都城坚粮足,只要那守将不犯傻,守上几个月还是不难的。”
不想这一次贺臻却是料错,就在齐襄带军围攻盛都半月之后,城内禁军中一个小小的校尉暗中投敌,趁夜开了盛都城门,放了齐襄军队进城,盛都就此失陷。而那校尉也不是别人,正是当初与辰年一同拜了静宇轩为师的肖猴儿。
永宁三年,肖猴儿叛出聚义寨,随着封君扬去了盛都,更名为肖得侯后进入军中,不想却未得封君扬重用。此人心思灵活,却无德行,又觉封君扬对不起自己,眼见齐襄大军来攻盛都,索性就暗中投了齐襄。
消息传回江北,温大牙先是气愤,后来却又乐了,与辰年说道:“那肖猴儿自是狼心狗肺之徒,可封君扬却也是活该!当初若不是他以权势相诱,那肖猴儿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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