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场之上,正是厮杀激烈的时候,郑纶虽定了诈败的计策,却不能做得太过于明显,硬生生地用步兵军阵挡住了鲜氏骑兵的第一波冲击,然后向着藏在北侧的义军打出旗语,命其从后冲击鲜氏侧翼。
他的作战计划不算有错,却是低估了这些鲜氏骑兵的战斗力,义军从侧翼冲来之后,鲜氏骑兵军阵很快就做出了反应,将其困在了阵中。
郑纶本已要带兵抽身后退,见义军被鲜氏人困住,只得带人复返,重新与鲜氏军队搅在了一起。正混战中,身旁亲卫忽指着鲜氏军中那不知何时竖起的帅旗,大声叫道:“是丘穆陵越!是丘穆陵越的帅旗!”
郑纶悚然一惊,若来的是别人,以辰年的武功,无论胜败,起码她不会有性命之忧,可若是丘穆陵越,辰年却是危险。郑纶现在犹记得当初在飞龙陉,穆展越一刀将马颈齐齐斩断的气势。他一时顾不上许多,命令陈副将先带兵往东北方向的元宝山撤退,自己却往敌军深处冲去。
辰年那里,却已是与丘穆陵越正面对上。灵雀一直追随在辰年身边,待看清那旗下鲜氏主将的模样,不由得失声叫道:“穆四爷?”
辰年也是微怔,下一刻却转头向着灵雀喝道:“快走!带着大伙冲出去!”
灵雀愣了一愣,忙拨转了马头,领着众人冲东边突围过去。辰年横刀立马,挡在了丘穆陵越之前,唤丘穆陵越道:“义父!”
瞧她如此,丘穆陵越冷声问道:“辰年,你要为夏人冲锋陷阵?”
他们曾相依为命一十六年,现在却要对阵沙场,辰年心中涌上无尽的悲凉,她望着丘穆陵越,涩声道:“义父,够了,已经够了。贺臻已死,贺家几乎族灭,母亲的仇已经报了,您收手吧,别再杀下去了。”
丘穆陵越闻言,面色却越加冷漠,只寒声道:“让开!”
辰年怎能让开?她自小就怕义父,这一刻却将手中长刀握得更紧,倔强地说道:“不让,我不能眼看着您再继续错下去。”
“错?”丘穆陵越冷笑,反问她道,“哪里错了?”
辰年脊背挺得僵直,一字一句地答道:“滥杀无辜,残害百姓,就是错。”
丘穆陵越漠然看她,半晌之后,却是轻声吐出两个字来:“幼稚。”言罢,不再多说,只把长刀平平端起,指向辰年,重又说道,“让开。”
辰年咬紧了牙,道:“不让。”
话音未落,丘穆陵越已是从马上纵身而起,挥刀向辰年斩来。他刀法大开大合,刚猛无比,这一刀劈出,又快又疾,辰年不敢硬接他这一招,忙侧身闪避,手中长刀虚虚一划,擦着丘穆陵越的刀锋而过,手腕上巧劲一使,一招四两拨千斤,将他长刀拨向一侧,同时左掌拍出,往他胸前拍了过去。
辰年的应变极快,不想丘穆陵越的刀法更快,辰年手掌刚到半路,他的长刀竟已收回,重又劈了回来。辰年这次躲无可躲,只得举刀迎上,强自接了他这一招。她内力强劲,他却是天生神力,相较之下,两人竟是在伯仲之间。
这一招硬生生地对上,丘穆陵越飞身往后退去,辰年身下的战马却是嘶鸣一声,身子一矮,竟就跪倒在了地上。辰年从马上跃下,身形稍稍一滞,立刻又向着丘穆陵越直扑过去。
眨眼工夫,两人已是连过数招。丘穆陵越心生讶异,他听闻步六孤骁说辰年武功已是极高时还有些不信,眼下看来,竟是实情。
四下里的众人只觉得刀风迫人,连近前都不能。有鲜氏兵趁机想要偷袭辰年,只刚举刀上前,就被辰年刀锋伤到,惨叫着往后跌去。这声音听入丘穆陵越耳中,叫他忽地记起了贺臻临死前所说的话,他说辰年是贺家的女儿,她在冀州灭了鲜氏贺兰部十万兵马。
她是贺臻之女,她是贺家的女儿。丘穆陵越眼中杀气暴涨,一刀向着辰年面门直劈下来。辰年手中长刀疾横,接下了丘穆陵越迎面劈落的一刀,那凌厉的刀风却是无法阻挡,扑面而来。她一时大骇,身形往后疾退,恰好这时郑纶纵马驰到,借着战马的冲劲,探身一刀将丘穆陵越逼得后退一步,口中急声叫道:“辰年,上马!”
辰年本就有意将丘穆陵越引向军阵之外,闻言纵身飞起,提脚将一个鲜氏护卫从马上踢飞,夺了他的坐骑,与郑纶道:“走!”
他们两人纵马往北而逃,试图从鲜氏大军中杀出。刚至半途,忽听得北边喊杀声起,就见不知从哪里又冒出一支黑衣亮甲的骑兵,从侧翼冲入战场,犹若尖刀,锐利无比,很快便就将鲜氏军阵扯碎。
辰年尚还有些睖睁,郑纶却是已经认出这是封君扬手中最精锐的暗骑,不由得惊喜道:“是王爷,王爷来了。”
封君扬竟然亲自领兵赶来了!
辰年愣了一愣,眼中未见喜悦,反而现出惊慌之色。她不觉回头看去,见丘穆陵越果然弃了她与郑纶两个,一人一骑直往封君扬处扑了过去。心惊之下,辰年再顾不得许多,立刻回身去拦丘穆陵越。
丘穆陵越一心要斩杀封君扬,哪里容许辰年阻挡,手中长刀挥出,毫不留情。谁知辰年竟是不退不让,拼着自己不顾,也要将他困住。郑纶的身影紧随而至,与辰年联手攻向丘穆陵越。
他们三个都是绝顶高手,每一招都有石破天惊之威,旁人哪里能够近前?便是封君扬带来的亲卫高手,也都无法上前相助,只好回身与那些紧追而至的鲜氏骑兵厮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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