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煜宁惊讶她突然问起余钱,便低头道:“回寺丞大人的话,是去年夏天来的。”
江琢便点点头不再说什么。
室内蜡烛明灭少许,她的视线看向窗外,那里树影婆娑,似什么东西伏在暗处。
室内传来一缕若有若无的香气。
这种香味——或许没有训练过嗅觉的人只会觉得这香味是普通的花香,但江琢知道绝对不是。这香味莫名熟稔,她曾经闻过两次。
一次是在上官列死亡的书房,一次是在曲江池游船倾覆时。
江琢心中微惊,然而不动声色继续捏起调羹,她声音和缓却又大了一些道:“既然余公子什么都知道,又愿意配合,那咱们明日便动身回京城去吧。”
余煜宁背对门口微微吃惊,正要开口,桌案下郑君玥便踢了他一脚。
他只好收声低头,下意识“哦”了一声。
江琢便又道:“没想到节度使大人虽然身死,却把那事都安排好了。虽然国公爷一案中他出错了力,但如今情愿一死,公子又愿意据实交代回禀皇帝,想必也不会使节度使府受到株连。”
这说的都是什么啊?余煜宁莫名其妙,想说上一句“晚生不懂啊”,但江琢却始终不给他插空的机会。而他只要抬头,钦差大人就在桌案下给他一脚。
余煜宁被踢得小腿剧痛,想要说“大人您别踢了我不开口就是”,可他知道这一句也不能说。于是只好埋头道:“晚生——”
桌案下“咚”的一脚,他忍住痛颤抖着道:“……谨遵寺丞大人安排。”
虽然没有抬头,他也知道郑君玥吁了一口气。
饭是在郑君玥院落正厅用的,吃完后江琢便和余煜宁并行告辞。郑君玥目光深深看了江琢一眼,江琢微微点头。
余煜宁也不敢再开口,拱手施礼辞别。
他和江琢在院落门口寒暄两句,江琢取出一样东西递给他:“劳烦公子穿上。”
余煜宁神情更是惊讶,但还是照着她的吩咐做了。随后江琢便打着灯笼往东去,余煜宁由小厮陪着往西去。
他心中仍然有很多疑问,但这个寺丞大人虽然是位女子,却似乎比钦差更可怕些。他不敢问出口,只能腹诽着往自己院落里去。
刚刚穿过一道垂花门,便忽然听到身边“啊,呲——”的一声,旁边小厮手里提着的灯笼掉落在地。
“啊”那一声是小厮发出的。
“呲”是因为小厮的脖子被人划破,正冒出血来。
“救命!”余煜宁大喊一声,期望前面甬道上值守的护卫能够听到。可这句话刚刚出口,便感觉身后劲风袭来,一股花香裹挟着什么东西,刺入他的后背。惊吓加上疼痛,他晕死过去。
江琢赶到时,香朵已经出手了。她在香朵的匕首沾上余煜宁后背的一瞬间,把匕首隔开。
她们曾经在水下打过一个回合,如今又见,她第一次看清香朵的面目。
虽着男装,但她是个女子。
她皮肤雪白身子很瘦,一双眼睛透出毒蛇盯着猎物似的光。江琢一剑隔开她的匕首,她回头便刺,原来手上有另外一把匕首。
云山剑和那匕首击在一处,“叮”的一声,这声音非常熟悉。江琢吃惊之下去看那匕首,金丝缠着刀柄,刀刃上刻着什么字,虽然看不清楚,但她知道是“远山”二字。
君臣一梦,今古空名。但远山长,云山乱,晓山青。
她有远山匕首,云山短剑以及晓山长剑。
这是她的匕首。
是她被三皇子李承恪借走说丢失了的匕首。这是她武艺开蒙时的第一把兵器,所以很珍贵。因为这件事他们大吵一架,三皇子给她写了许多信道歉。她记得国公府出事之前她写了回信要原谅李承恪,却终究没有寄出。
原来在这女人手上。
果然,她是李承恪的人。
江琢原本留了些真本事,此时惊怒之下剑意在周围徐徐荡开,对着香朵疾刺而去。可她的目标却不是香朵,而是那把匕首。
香朵原本收匕首防护要害,此时猝不及防间被江琢挑落匕首。她弯腰想要去捡拾,江琢的剑划过她的发髻。
“蹭”的一声,一缕头发应声而落。与此同时,斜刺里更有一柄刀朝她砍来,有个江琢已经难以对付,现在更出现另外一个来路不明的。香朵明白自己已经失败,为了活命只好迅速逃走。在离开之前,她另一只匕首朝着余煜宁丢掷过去。眼见匕首没入对方胸口,她才放心离去。
江琢收剑而立,看向猛然出现惊走香朵的这黑衣男人,冷声道:“你是谁?”
“小人名叫长亭,”他道:“是孟大人府上的。”
“可有凭信?”江琢问。
他连忙递上一张字条,上书“忘忧先生问江小姐安。”
原来是萱哥。
江琢心中温暖一瞬,她把那纸条折好收入衣袖,到这时候,府中护卫才赶了过来。
一时间到处都是火把。
江琢命他们把余煜宁抱到钦差大人院子里去,护卫大呼小叫地抱着去了,一路上更惹得丫头仆妇围观。管家余钱也在其中,连忙吩咐去请大夫。
余煜宁被抱在郑君玥房中床榻上,听闻消息的余家夫人和媳妇孩子也被惊过来。她们哭哭啼啼许久,才被江琢劝着回去,只留了余钱在身前伺候。
郑君玥立在床前,暂时遮挡了余钱的视线。他有些紧张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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