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大人,”李承恪道:“需要顶一个谋逆的罪名吗?”
孟长寂哈哈大笑几声,提刀扫过,江琢短剑不留余地地攻上,直到李承恪呆立原地。
他的剑在孟长寂小腹处,可孟长寂的刀在他的胸口,而江琢的剑,在他的脖子。
李承恪气急败坏又颓然地笑了。
“罢了,”他道:“来日再战吧,你们就不担心你们的郑大人吗?”
“郑大人已入京城。”孟长寂道:“京兆府三千兵马出迎,本官不信护不住一个钦差。”
李承恪的喉咙中哼出冷笑,他收剑入鞘:“这真是伤和气。”
他是将来要做皇帝的人,其实并不愿意跟河南道节度使为敌。少了这个助力,不能不说是一个麻烦。
孟长寂也收了刀:“你我之间,没有和气。倘若以后你要动江寺丞,便刀兵相见。”
李承恪已经好整以暇地收拾好了衣服,拍打掉衣襟上的尘土,把打斗中断掉的玉玦碎块摘下丢弃。慢慢走了出去。
然后他发现香朵趴在草丛里,肩膀靠心脏的位置被孟长寂划了个窟窿。
“救我……”香朵看着他,神情里都是乞求。
“理由?”李承恪道。
香朵轻轻咬了咬牙,继续道:“婢子知道一个关于郡主的秘密。”
因为偷听了李承恪对江琢说的话,她此时说的郡主,当然是庆阳郡主岳芽。但是李承恪显然不这么想,打斗的失利让他不太耐烦,他强忍怒气道:“本王不太关心元静姝。”
“不是,香朵勉强用力支撑起身子,她的手指想要抓住李承恪的衣袍,却又担心鲜血玷污了那上面绣工繁复的花纹:“是庆阳郡主。”
不远处的江琢和孟长寂静静看着这一幕,然后见李承恪忽然蹲下去,抱起了香朵的身子。
山路狭窄难行,李承恪抱着她往下走去。
江琢看着他那背影,感觉他像抱着一捆柴火——全无情谊可言。
“你怎么来了?”江琢扑灭火堆,在孟长寂袖口上擦掉手上的泥巴,一边问。
孟长寂蹙眉要甩开她,可无论身子怎么挪动,江琢总能迅速扯住他。
“喂喂,别不正经啊。”他嫌弃道:“本官还不是担心郑大人嘛,结果走岔路遇到你。”
“真是奇怪,”江琢有些不满匕首又被李承恪带走,忘了反驳他,有些奇怪道:“香朵知道郡主什么事呢?”
孟长寂目光沉沉地看着他们的背影:“那女杀手名叫香朵?可她身上怎么那么难闻?”
江琢没有理睬他的刻薄,淡淡道:“走吧,去寻一下长亭。”
“长亭?”孟长寂问道:“小草的长亭?装死一把好手?你真是用对了人。”
身手最好的,也是最擅长装死的。
所以她让长亭戴着余记远装死时用的面具,骗过了刺客,又引来肃王。
郑君玥是憋着一口气冲入皇宫的。
因为有钦差身份,他可以直接闯宫面圣。
可总管太监亲自出来,低头对他道:“郑大人,您先在偏殿稍憩吧,那里面一时半会儿完不了事儿了。”
“本官有要事禀告。”他一边说一边要拨开太监的手。
“使不得使不得,”总管太监有些沙哑的声音响起,拉住郑君玥的衣袖道:“去偏殿吧,咱家给大人备上两样糕点果腹。记得郑大人曾在席上多吃过一口虾仁蒸饺,咱家这便让御膳房去蒸上一屉如何?”
郑君玥在殿前犹豫了一瞬,还是道:“不可不可,本官真的一刻也不容耽搁。”
太监见他执拗,只好拢起衣袖道:“咱家还是告诉郑大人吧,陈平公主和宰相在里面呢。”
郑君玥神情微惊。
如此看来,这的确不是一个进去的好时机。
陈平公主是如今皇帝的妹妹,宰相的发妻,她和宰相所生的女儿元静姝,将要嫁给三皇子李承恪。
若李承恪登基为帝,元静姝便是皇后。而宰相元隼,更是一人之下。
殿前的风吹得郑君玥额头有些冰冷。
他低头看着自己在马车上写好的奏折,脚步没有再往前迈。然后他回头看看身后。
大明宫依山而建,颇高。从这里往下看,是巍峨的宫禁和皇城城墙,再往下,是长安街道市井。朱雀大道两边是百姓居所,贩夫走卒也好、士庶官民也好,都是大弘的百姓。
再往下看,皑皑的雾气遮掩了京都以外的天地。
但郑君玥知道那雾气后是什么,是山脉、田野、百姓。
是晨起的炊烟和桌上的一蔬一饭。
是大弘朝万万民,是可载舟亦可覆舟的万万民。
郑君玥把奏折收进衣袖,再掏出帕子净面,整理仪表,弹掉鞋底的泥土。太监总管疑惑地看着他,等了许久,直到他开口道:“本官不饿,本官就等在这里。”
头顶的太阳缓缓落下,宫殿檐角上瑞兽的影子越拉越长,接着变淡。直到这个时候,殿门吱呀打开,接着有两个手捧瓷器碎渣的宫婢走出。
看来皇帝今日摔了东西。
然后郑君玥便见到一身紫色衣衫,头顶钗环摇摆的陈平公主走了出来。她见到郑君玥在门口站着,便止住了步子。
“公主殿下。”郑君玥施礼。
陈平公主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窄长的眸子里有难以遮掩的傲慢。
“郑大人,”她冷声道:“安和县主还好吗?”
安和县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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