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内所有人都静下来,惊愕和不解浮现在他们脸上。可江琢却见李承恪和孟长寂却似乎什么都知道。他们一个目光躲闪,一个眼含悲戚。
陈王道:“死的那个人,是,别的孩童。”
“别的?”帝后二人脸上的惊怒褪去,只有沉沉的疑惑。
据陈王说,那禁地显然是有刺客,因为他到时,那孩子已经被闷死在雪地里。他知道对方必然是认错了人,干脆将计就计,让他们以为自己弟弟死了吧。
“儿臣那时候万分痛心,心想原来害死一个人是这样的感觉。可宫禁内找不到弟弟,为了伪装,儿臣回寝殿取了弟弟的衣服,换在那孩子身上,又用匕首毁去了他的脸。如此,弟弟便跟死了一样。若他回来,儿臣只推说不知道。若他从此消失,便没有人跟儿臣抢夺皇位。所以,儿臣并没有杀弟弟。”
殿内无人说话,只有冰块融化的寒气罩在众人身上。而江琢垂头冥思,在脑海里反复推演这件事。
那孩童是谁?是谁?
她很想问些什么,但她问不出口。
她听到陈王继续道:“可这件事却被人知晓,那人以杀害皇子的罪名威逼,让儿臣认下玷污鹤辰宫才人刘氏的罪名。认下这个,儿臣知道会被褫夺太子位。但儿臣已经因为安国公案让父皇多次指责甚至禁足,距离被废只有一步之遥。所以权衡之下,儿臣便只好认了。但是刘氏那个案子,听说大理寺神断江小姐勘验过她的尸体,可以证明她不是自尽,而是被灌下毒酒。儿臣今日来,认下曾妄图戕害胞弟的罪名,却要推翻这个玷污刘氏的罪名。儿臣纵使死,也不愿背负这等骂名。”
是吗?
其实江琢觉得,这两个罪名没有浅重之分,区别只在于他做或者没有做罢了。
殿内静了一静,纷杂的信息在皇帝脑中走过一遍,他缓缓理出头绪,终于道:“那个指使你诓骗承豫的人,和后来让你认罪的人,是一个人吗?”
“是。”陈王道。
“谁?”
陈王抬眼看了看李承恪,缓缓道:“淑贵妃。”
皇帝吸了一口气从御座后走出,慢慢走到陈王和李承恪身前。而皇后跟在他身边,问出了最重要的那句话。
“当时,承豫死了,宫中因有瘟疫,便推说是瘟疫,丧事潦草,也不准本宫去抱抚尸体。可是,除了承豫,再无人丢失或死去孩子。那么,那替承豫死去的孩子是谁?你认得他吗?”
陈王摇头,只从脖子里解下半块玉玦道:“另半块就挂在弟弟脖子上,母后可以发文书,也可以让内卫查。当时宫中亲眷不多,总会查到的。”
皇后殿下接过那块玉,让它垂在手中晃动。
多少年她想起那个孩子便痛心不已,原来他还有可能活着吗?
江琢也看着那块玉,然后她走近几步盯着那上面的纹路和碧绿的色泽,忽然转头看向孟长寂。
孟长寂也看着她,眼神中不知道是悲伤多一些,还是心疼多一些。
她明白了。
——“给我嘛!”那块翠绿的玉玦在岳萱薄衣下露出来,她伸手去抢,口中嗔怪:“母亲何时给你的?我和大哥怎么没有?”
岳萱把那玉解下来放在她手心里,叮嘱道:“给你可以,但不能被别人瞧去了。”
看来非常贵重,不能人前炫耀招惹祸事。可岳芽本就对金银宝物没有太大兴趣,虽然得手,也只是把玩几天便还了回去。
岳萱接过,微微笑着又挂回脖子。
她从十岁起,便知道那块玉是萱哥的宝贝。
可她没想到,如今重活一世,竟然在这里又看到同样的玉玦。
陈王说什么?另外半块玉就挂在李承豫的脖子上,查这块玉,便能查到他的胞弟。
他的胞弟……
一瞬间所有的谜团都解开了。
永安八年,母亲从宫中避瘟疫后带回来的孩子,是二皇子李承豫。
所以那之后她又带着“萱哥”去秦岭温泉长住三年,为的是瞒住大家。毕竟孩子长得快,三年足以模样大改。
所以“萱哥”不出门,就连皇族宴请都推掉不去。
所以“萱哥”衣服上常常绣着鹿纹,那是传说中王族的象征。
所以“萱哥”在大理寺监牢时,眼看国公府翻案可期,他们也要毒死他。
所以李承恪说:岳萱不会问他为何要针对安国公府,那是因为他们针对的,是帝后流失在外的血脉,是一经认亲便会被皇帝再次议储的血脉。太子罢黜掉并不能让他们高枕无忧,安国公府一并覆没才好。更何况安国公是保太子的,国公府若在,太子就算被罢黜,还有四皇子、五皇子,总之轮不到李承恪做皇帝。
原来是这样,原来是这样。
江琢只觉得五内间血气乱撞心中愤懑难当又悲伤不已。
所以她真正的二哥,安国公府真正的二公子岳萱,早在江琢出生之前,已经死在了大明宫内。
江琢深吸一口气,咬牙看着孟长寂。
孟长寂也看着她,他的神情里有理解和抚慰,有心疼和难过,但他还是说出了那句话。
那句他出现在这里,就是要由他说出的话:“这块玉,微臣似乎见过。”
皇后殿下在听到孟长寂说出那个名字后,脸上的激动和紧张溢于言表。然而她还勉强压制着自己,说李承豫肩膀上有一块红色胎记,出生时记在宗谱玉牒里,等岳萱来了需要核对。
从岳萱居住的安国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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