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江浮问,“什么时候走?等得了我回去吗?我想送你。我……我打车,最多一个小时。”
唐意风说:“我现在已经在机场了。”
“那……那我……”
“笔记和重点放在我课桌里,之前给你看的那个笔记本扉页上有一个网站的账号和密码,是我买的网课。你记得跟着查漏补缺,本子在罗消那里,你回去找他拿。”
“好。”江浮准备挂电话,突然又多嘴问了一句,“唐意风,你还会回来吗?”
她第一次叫他名字,不是喊他表哥,也不是家长。
唐意风握着电话的手不自觉地收紧了:“飞机要起飞了。”
江浮突然激动起来,跟个泼妇一样:“我去你的要起飞了,我是问你,你还会不会回来!”
唐意风没回,电话直接断了。
之后是一阵忙音,江浮愣是拿着手机贴在耳边没回过神来,直到忙音也断了,她才跟疯了一样不停地回拨他的电话。
一遍。
两遍。
……
提示说对方已关机。
站在一边的铁观音不明所以,抓着她的马尾也不知道是该放手还是继续抓着,只好走近了问:“咋了啊?”
江浮一直背对着他,他用力把她扳过去,她满脸惊慌,双眼红通通的,泪花晃得他眼疼。
接着,十多年以来,铁观音从未见过的场景,就那样毫无征兆地发生了。
江浮哭了。
当着人的面,抽泣着、哽咽着,委屈的、无措的。
“唐意风不要我了。”她哭着说,“唐意风也不要我了。”
铁观音一个五大三粗的钢铁直男,面对崩溃的钢铁直女,两个人直到一块去了。他脑子都不会转弯,只能顺着她的话接:“那他不要你,我要你行不行啊?”
“不行,”江浮边往山下急走,边哭着冲他吼,“你算哪根葱!”
“我去,还能不能行了。”铁观音一会儿走她左边,一会儿走她右边,“我哪儿不如他了?不就没他高,没他白,没他家世好,没他聪明,没他帅……”他闭嘴了,“行吧,我就不自取其辱了,破奥拓,坐不坐?”
江浮是好多情绪憋在一起,轻易哭不出来,一旦哭了又收不住。
一直从墓园哭回小区,罗消在门口等她,一见到她那个样子,整个人都怔住了。
在那过往不算长的十多年一起长大的岁月里,江浮总是一副上天入地,无所畏惧的彪悍模样,时间长了,没有人再去刻意强调她的性别,也就没有人还记得她也该有柔弱的一面。
铁观音把江浮丢下,嘴里叼着烟对罗消说:“人我给你们送回来了,检查一下是不是好的。不过,她哭成这样可不是因为我啊。”
罗消还余震未尽,机械地点了点头。
“那……那个,工……”罗消觉得再喊她工哥好像有点出戏,“我表哥家里出事了,他回北京,叫我把这个给你。”说着把笔记本递给她。
“他不会回来了,对不对?”江浮抬起头,眼泪都不用挤,直接夺眶的那种。
“会回来啊,他行李都没拿,肯定会回来。”罗消好像知道江浮为什么会哭了,“就是我姑父,执行任务的时候,好像受了点伤。我表哥就他一个亲人了,肯定要回去看看的,等那边稳定了,他就会回来。”
“真的?”
“我骗你干什么?”罗消松了一口气,看着江浮哭得伤心欲绝的样子,居然还有点想笑,“给你,这是我家的钥匙,你搬上去住吧。毛尖家的房子这两天估计就得卖了,给他治病,他们借了不少钱。”
“你呢?”江浮这才看到罗消身边放着个行李箱,“要去哪儿?”
罗消神秘一笑:“我不瞒你,我被一个电竞俱乐部签了就要去打职业赛了。他们人已经过来接我了。不过你先别告诉我爸妈啊,他们知道了肯定以为我是不务正业。”
江浮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哭得挺丢人,胡乱擦了擦脸:“你当心别被骗了。”
罗消信誓旦旦地说不会。江浮拿着钥匙上楼,东西刚搬完,唐意风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她盯着屏幕上的名字,居然有一瞬间不敢接。
她害怕,害怕唐意风跟她说,我不回来了,你好好照顾自己之类的话。
接通后,唐意风没等她开口,语气很急躁:“我刚落地。我过几天就回去了,不过也有可能会不止几天,但我肯定会回去。”
江浮没说话,主要是觉得丢脸。
“喂?”
唐意风以为她没听到,准备重新说一遍,江浮开了口,鼻音很重,嗓子有点哑:“我还以为你就这么走了,不会回来了。”
唐意风听得心脏一揪,麻疼麻疼的:“哭了?”
“嗯。”
“你乖乖把笔记看完,跟上老师上课的进度,我就回去了好不好?”
他是那么承诺的,但整个高二剩下的时间,他都没回来。
唐扶生在执行任务的过程中,眼睛被炸,伤到了神经,抢救不及时,两个月后出院,伤残鉴定上写着,永久性失明。
唐意风顺理成章地转回了首都上学,因为要照顾唐扶生,他的行李都是罗为民帮着寄过去的。
那个时候,江浮已经申请了住校。
夜里两点钟,语文课代表黄娅下床上厕所,推开卫生间的门差点把她给吓个半死。
江浮鼻子里塞着两坨纸,头顶上悬着个小夜灯,椅子横放,面前是个塑料桶被扣在地上,桶底上放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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