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好这些,他又不知道做什么了,最后,他开门进去找许诺。
许诺抱着膝坐着,听到动静,抬头看了他一眼,没再移开视线,好久,才沙哑地说:“把药箱拿来。”
莫铖把药箱拿过来,许诺拿着棉签帮他擦伤,眉皱得紧紧的,她一碰,他眉角就跳了一下。她忍不住嘀咕了一句:“亦树怎么能打人……”
许诺声音很小,有些抱怨,却掩饰不住内心的担心和紧张。
莫铖沉默地任她擦药,看着面前的阿诺。她如此美好,好像从第一面到现在,她就没怎么变过,眉眼清秀,依旧是清水出芙蓉的娟丽,可心呢,是不是被自己折磨得伤痕累累,惶恐不安?
莫铖忍不住问:“阿诺,你是不是很恨我?”
许诺擦药的动作一滞,而后,摇头。
既然不恨,为什么一定要走,莫铖又问:“那为什么不和我说话?”
许诺没回答,只是认真仔细帮他擦药,擦完了,莫铖的脸也花了,若是前几天,她肯定会夸上一句“我男人真帅,破了相还是帅”,现在却只是默默地收拾药箱,低垂着眼睑,半天才吐出一句:“我怕。”
“怕什么?”
“怕你骗我。”
一刹那,莫铖心里比被赵亦树打一万遍还难受,她怕他,怕自己再骗她。
许诺抬头,看到莫铖一副要哭,又生生把眼泪逼到眼眶里打转的模样,她脱口而出:“莫铖,别怪我。”
别怪她,她控制不住。
想起来之后,她又开始做噩梦了,就像三年前,她昏迷时一样,反反复复日日夜夜做的梦一样,她梦到莫铖骗她,梦到莫铖捧花而立,微笑地说“阿诺,我骗你的”,她梦到,莫铖在耳边不断地说“你怎么这么天真,我说什么都信,骗你的,一切都是骗你的”……
梦里夹杂着铺天盖地的疼痛,在不能动弹的日子,她就是这样日复一日地忍受着煎熬着,把曾经的爱恨磨成恐惧。
这样备受折磨的她,怎么会想对莫铖说话,怎么会想理他?一时之间,她只想逃。
许诺又很痛苦地继续说:“莫铖,我不知道怎么去相信你。”
就算莫铖就在面前,就算他们这一年有多美好,她还是没法相信。
莫铖没说话,他看得到她眼底的纠结和困苦,看得出她的恐慌和逃离,许久,他才说:“我的错。”
说完,他起身离开了,门关上的瞬间,那滴憋在眼眶里的泪也落了下来。
男儿有泪不轻弹,遇见她之后,他开始有了眼泪。
莫铖在门口坐了很久,一动不动。
时光来又去,太阳落下又升起。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洒向人间,外面露出鱼肚白,莫铖在心里做了个决定,他起身,把窗帘拉起来,让阳光进来。
他该是一道光,不该成为许诺的阴影。
连日的饥饿和失眠,让他浑身无力。
莫铖的眼睛深深陷进去,头脑却很清醒,也慢慢恢复理智。
莫铖起来,去厨房做了一顿早餐,都是许诺爱吃的,白粥熬得清甜,酱黄瓜清脆爽口,鸡蛋饼煎得香香的。他做得很用心,就像为她做最后一顿早餐那样。
下厨的动作行云如水,不急不缓优雅得像为她写一首诗,莫铖的心却很苦涩,以后他大概不会再走进这里,他是为她走进厨房,如果她不在,这里毫无意义,他不会想走进一个有回忆的地方。
把早餐摆好,莫铖去找许诺,她还是昨天的姿势,看来也一夜没睡。
两人都很疲惫,这样下去,早晚会发疯。
许诺抬头看他一眼,又低下头,他伤口好多了,也消肿了些。
莫铖坐到她身边,叫她名字:“阿诺。”
他用了这辈子所有的力量才把下一句说出来:“你走吧!”
话音刚落,两人都抬头,看着彼此,眼里都有泪。
莫铖看着她,甚至笑了一下:“你没听错,我不关你了,你走吧。”
许诺还是没说话。
这一刻,不是解脱,反而嗓子眼被堵得严严实实的,她说不出一句话来。
莫铖别过脸,不去看她,好久才说:“阿诺,你该知道吧,我是爱你的。”
许诺艰难地点头。莫铖又说:“那你走后,别又把我忘了。”
说罢,他凝在眼里的泪差点儿又夺眶而出,他急急地站起来:“你洗一下,陪我吃顿饭吧。”
精心准备的早餐,两人却都食之无味。
仿佛吃下的不是食物,而是眼泪,又苦又涩。
谁也没说话,这顿饭吃得漫长而煎熬,像有人拿刀慢慢磨彼此的神经,刀口还很钝,一下一下慢慢地磨着。
莫铖还是照常给许诺夹菜,想说什么,张了张口,还是没发出声音,他仿佛只能给她做最后这件小事。
终于还是到了许诺要离开的时候,莫铖站在门口,看着慢慢收拾的许诺,没有说话,直到看到她合上拉链,再也忍不住,走上去从背后抱住她,他说:“别回头,阿诺,想跟你说几句话,我知道你现在不想看我。”
许诺没回头,也没动,她感受得到后面的拥抱,温暖而沉重。
莫铖深吸了一口气,说:“你消失了三年,我也找了三年,这三年,过得—”
“很苦,”莫铖顿了一下,“找一个被所有人说死掉的人,现在看来,好像就一句话的事,对我来说,是三年日日夜夜的折磨。我很怕,怕你一走,又是三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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