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终于忍不住,站起来一把打开门。
眼前泪水模糊。顾衍之等在那里,浅色衣衫,一贯的优雅从容。可是往日他的眼睛里没有隐忍成这样,让人只看一眼就觉得再难受不过。突然想起十几年前我第一次见他,那时他那么沉静悠闲,不紧不缓,连指尖都很好看,礼仪举止和山中的人们全不相同。那时他的一把声线就像是山中徐徐而过的春风,温柔得让人迷恋。
我一度以为这是上天给予的缘分。如今却发现过早地下了定论。我们有足够的机缘,却没有一直的好运气。
我想现在我的模样必定是一塌糊涂。可我又完全不知道该讲些什么,顾衍之的话滴水不漏,我那些理由脆弱的根本无从反驳。还没有想完,已经被他一把抓住手臂拖过去,抵在墙上。
纸盒掉落在地上。他捞住我的腰身,一手抬起我的下巴,重重吻上来。我的齿关被撬开,口腔中被从未有过地掠夺扫荡。渐渐有咸腥的味道。顾衍之向来注重举止与场合,他手把手教过我完美的礼仪,他一直将这些礼仪执行得很好。可是现在他将我压在走廊墙壁上,身体密密贴合,他吻过来的力道长久而凶猛。我的嘴唇渐渐麻木,像是被一寸一寸吞吃入腹他才罢休,可是又分明感到弥漫而来的浓郁的悲痛意味。
良久他才放开我。被他掐住腰身才没有掉下去。他在亲吻我的眼睛,被眼泪浸得冰凉的脸上有温软的意味。很想让人不由自主靠近过去。他看住我,话一字一字地响起:“绾绾,收回你之前的话。我们重新来过。”
我抬起头看向他。他一贯强大沉稳。他不曾这样放下身段,用这样的语气请求过任何一个人。我紧紧掐住手心。
我低下头,说:“可是难道你就没有讨厌我吗?”
他说:“为什么我要讨厌你呢?”
“你既然是说重新来过,就说明你也知道鄢玉告诉你的话是真的。我确实很早之前就和李相南暗度陈仓,鄢玉这次也没有说谎。都是我在骗你。”
他沉默了片刻,开口:“你抬起头来,看着我说这样的话。”
我浑身一僵。
他说:“你在骗我的,对不对?”
我深吸一口气,抬起头来,迎向他的目光:“我没有在骗你。我说的都是真的。我一直都在脚踏两只船,我人很坏,利用你的信任,又辜负你。我把你骗成这样,你应该讨厌我的。你其实很讨厌我的对不对?从来没有人这样对待过你。我其实罪无可恕。你怎样想我都可以。你其实很讨厌我的,只是没有说出口而已,对不对?”
他垂着眼睛看着我,不讲话。我索性一口气说出去:“你去找叶矜好不好?她等你等了这么多年,她那么漂亮,又懂事,比我更值得你喜欢。我确实不喜欢你了,你接受这个事实好不好?”
我从没有一口气说过这么多的谎言。死死掐住手心。我想,哪怕现在他再多说一个字,我都会功亏一篑。
我忍了这么久,自制力已经到了撑不住的边缘。
我眼前的这个人,他曾经在我即将跌倒的最后一刻稳稳接住我。在我最孤单无靠的时候收容我。在我最灰心绝望的时候告诉我他喜欢我。他曾经及时出现过许多次。那么现在,只要他叫我一声绾绾,或者再重复一遍说我在骗他,我会立刻扑进他怀里放声大哭,抱住他的腰身告诉他一切。
可是他一句话没有再说。慢慢放开怀抱。然后退出半步之外。片刻之后,转身离开。没有任何停顿。
我很少看到他的背影。顾衍之以前说过,背影会带给人一种悲伤的意味。如果可以,他会尽可能让我走在前面。从那之后的每次出差,他总会尽量避免我看着他离开。可是今天我一连两次见到他的背影。
他走得很快,只花了很短时间就消失在走廊拐角。从那以后的一周时间里,我没有再见过他一面。
我只在近日的新闻中见过他一次,出现在一次时尚晚宴中。照片上他穿一身再低调不过的黑色丝绒礼服,却眉眼清俊,在一行人中最为打眼,面孔上有不达眼底的淡淡笑容。我盯着看了一会儿,一旁李相南盯着我看了同样时间。然后他幽幽开口:“舍不得?那就直接回家告诉他真相好了。”
我说:“你们男生在路上看到个美女还盯着回味很久呢,我就随便当美男子看一看都不行吗?”
“你这叫随便看一看吗?你的目光简直要把屏幕烧出一个洞来了你知道吗?”李相南说,“你不舍得就是不舍得,逞什么强呢?”
我花了整整两天的时间收拾情绪。在第三天找到律师,约在露天咖啡馆,讲明相关财产转让事宜。我简明扼要说完来意,他看了看我,怔忡了一会儿,迟疑着说:“杜小姐,你是,顾氏董事长顾衍之的,妻子?”
当天的天气有点儿阴沉,我扶了扶鼻梁上的太阳眼镜,说:“不是。”
他有点儿讪笑:“杜小姐在开玩笑。就算你戴着眼镜别人认不出,可是这么庞大的一笔数字摆在我面前,除了是顾衍之的妻子身份,还能是谁。全市的人都知道顾氏的董事长呵护自己的配偶呵护到了独家私有的地步。我内人还常把顾董为爱人做过的那些事念叨给我听呢。再说两年前你们结婚登记时,顾杜氏的故事可是一直给人津津乐道。怎么可能不是呢?”
我说:“你说是那就是吧。”
他看了我一会儿,说:“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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