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英良出了金公馆的后门,没敢往两边看,直奔了自己的汽车而去。汽车后排坐着李桂生,提前推开了车门,以便他能以离弦箭之姿一头扎进车里。等厉英良冲入汽车了,李桂生欠身一关车门,前方的汽车夫早已发动了汽车,此刻不消吩咐,一踩油门直接上了路。
汽车是防弹汽车,李桂生和汽车夫也都是全副武装,厉英良本来想在衬衫里穿一层防弹衣,后来又觉得没有用,如果沈之恒真把他堵住了,那他除非把自己锁进钢铁箱子里去,否则沈之恒有一万种方法宰了他。
他是昨夜才和黑木梨花一起回到天津的——半路他追上了黑木梨花,而黑木梨花似乎是消了气,也就原谅了他。两人一起到了横山瑛面前,他是首犯,黑木梨花是从犯。横山瑛气得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整个人都变了形,指着这一对男女二犯,机关长大骂:“两个大傻瓜!”
厉英良在横山瑛面前做过几次傻瓜,“大傻瓜”的评语倒还是第一次得到。若是放在先前,他一定吓得汗出如浆,恨不得跪地叩首乞求机关长的原谅,可如今沈之恒的阴影覆盖了他,有沈之恒对比着,机关长都显得不那么可怕了。
黑木梨花随横山瑛骂去,满不在乎。她已经听闻了沈之恒的现状,知道他又像个没事人似的出现在了租界里。他如果不肯吃哑巴亏,一定要报仇的话,有横山瑛和厉英良在前面顶着,他也不会先找到她头上来。而沈之恒若是真能把横山瑛宰了,更好。她一直就没看出来横山瑛哪里高明,这个机关长若是由她来做,局面一定要比现在好得多。
厉英良无暇去关注黑木梨花,他只知道自己不能死、要活着。后悔的话就不必说了,说也没用,全都晚了,他只能赶在沈之恒动手之前先做准备,至少,是不能坐以待毙。
汽车把他载回了建设委员会,他现在失眠得厉害,又想睡,又不敢睡。身边陪着五六名便衣特务,他在办公室内的小沙发上打了个盹儿,一睁眼见天亮了,他轻轻叹了口气,感觉自己是又熬过了一夜。
夜里是最危险的,只要沈之恒还想维持他那绅士的假面,就不会在光天化日之下杀过来。他睡得腰酸背痛,须得一点一点试探着起,费了好些工夫,才算坐直了身体。
死气活样的在沙发上坐了,他等着工友送热水进来,同时心中忽然生出了个奇异念头:如果自己也变成了沈之恒那样的怪物,拥有了沈之恒那样的力量和寿命,会不会活得更痛快些?沈之恒一提起自身的异样,就流露出几分怨夫的气息,可厉英良想了想,感觉做个吸血怪物也没什么不好,只不过是要在饮食上受些限制,不过他本来也不馋,吃饱了就行。
用力晃了晃脑袋,他把这些古怪念头甩了开,正好工友把热水也端进来了,他洗漱一番,又换了身西装。等到了中午时分,他和金静雪通了电话,得到了和她一同赴约的许可。
金静雪和司徒威廉约定了,先在一家咖啡馆里碰面,然后再同去电影院,司徒威廉早早的赶去了咖啡馆,占据了一间雅座,一边等待一边想着心上人,越想越美,就在他美得要上天时,雅座的门帘子一动,正是心上人到来。
司徒威廉连忙起身,欢喜得快要笑出声来,人也向前迈了一步,要为金静雪拉开椅子,然而一步迈出去后,他发现了金静雪身后的厉英良。
单手搭在椅子靠背上,他愣在了原地。而金静雪将两道柳叶弯眉一皱,露出了烦恼相:“司徒,报歉得很,我们的约会,要受这不速之客的打扰了。”
她含笑回头,得意洋洋的横了厉英良一眼,随后转向司徒威廉,又道:“让我先做一番介绍——”
厉英良打断了她的话:“不必了,我和司徒医生有过交往——”他对司徒威廉察言观色,把自己这话又修正了一下:“我们是认识的。”
金静雪问司徒威廉:“是吗?”
司徒威廉迟疑着不回答,金静雪回头又去瞪厉英良:“既然你认识他,不需要我作介绍人,那你为什么不直接去联系他,非要麻烦我一下子?”
厉英良向她一弯腰:“因为沈先生的缘故,司徒医生定然对我有些意见,我若贸然前去拜访,只怕司徒医生会闭门不见。”说着他又转向了司徒威廉,依然是点头哈腰的:“司徒医生,我先向你道歉,之前我对你多有冒犯,还请司徒医生大人有大量,体谅在下一二。”
说完这话,他毕恭毕敬的,又向司徒威廉鞠了个躬。金静雪在一旁看着,心里倒是有些难受,虽然幼时她也没少欺压厉英良,但她欺压他是小孩子闹着玩,他对着旁人鞠躬,就是他受了天大的折辱和委屈。
一鞠躬完毕,厉英良直起腰望向司徒威廉,见司徒威廉一脸的惊讶,便又说道:“司徒医生请不要怕,我这一次是独自来的,没有带随从,也没有带武器,这一点二小姐可以作证。而我这一次来见你,坦诚地讲,我是来道歉和讲和的,我希望能有机会和你讲和,也希望能有机会通过你,和沈先生讲和。你——”他摸了摸脸,几乎心虚:“司徒医生,请问你为什么一直这样看着我?”
司徒威廉保持着目瞪口呆的神情:“没什么,我只是没想到。”
“没想到什么?”
“没想到你还活着。沈之恒最近在忙什么?他没找你报仇吗?”
厉英良的表情僵了一下,紧接着一笑:“所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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