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这也怪不得自己,她又想,这些天可把她煎熬坏了,她早就憋着一肚子邪火要发泄了。
摸着黑进了卧室,她先关闭了房门,然后伸手去摸电灯开关。指尖触碰到了开关按钮,她拨动下去,忽听卧室深处有人开了口:“二小姐。”
这声音不是一般的喑哑粗糙,像是吞过了碎玻璃碴子的烟枪喉咙,与此同时,“哒”的一声轻响,开关动了,房中吊灯大放光明,将房中情景照了个透彻。
金静雪呆在原地,以为自己是见了活鬼。
活鬼席地而坐,身上挂着丝丝缕缕的布条子,布条子下面肉隐肉现,掩盖的倒也是一具人类luǒ_tǐ,顺着这一堆布条子往上看,是一张紫里蒿青的骷髅面孔。
要不是金静雪现在足够冷静,那非扯起喉咙尖叫不可。倒吸了一口冷气噎在胸中,她捂着心口,颤悠悠的发出了声音:“良哥哥?”
她的良哥哥怔怔的盯着她,直到她开口说话了,他才确定了面前这个鼻青脸肿的猪头真是金静雪。
金静雪一时忘了自己这副变了形的容貌,向前直扑到了厉英良面前,含着眼泪上下观瞧,就见他像个资深的疯子似的,布条子的前身乃是衬衫长裤,也不知道他怎么撕的,成了又细又碎的布条子,简直遮不住肉。再看他的脖子面孔,也遍布了乱糟糟的抓痕,两只大眼睛更是可怕,瞳孔是黑的,眼白是红的,深深的陷在眼窝里,眼皮上也有一道一道的伤。
金静雪看着他,简直怀疑他是从狗嘴里逃出来的。这时她也顾不上拿乔了,一把抓住厉英良的手,泪如雨下:“你这些天到哪里去了?是谁把你害成这样的?你可急死我了!”
厉英良木然的直视了她,半晌过后,才嘶嘶的问道:“你怎么也变成了这副样子?”
“你别管我,我没事。你到底是怎么了?你现在饿不饿?要不要吃点什么?要不要去医院?”
厉英良摇了摇头:“我不饿,只是渴。”
“那我让人送茶上来。”
厉英良慢慢的抬手一指墙壁上的浴室门:“不必,我喝过自来水了。”
金静雪彻底忘了自己那一身伤痛,目光转向厉英良抬起的那只手,她惊呼了一声,把那只手捧了住:“你这又是怎么了?谁给你上了刑?”
厉英良迟钝的转动眼珠,也去看自己的手——手是肮脏的爪子,然而并不尖利,因为大部分指甲都已脱落,没脱落的,也碎裂了。
这很正常,因为他就是凭着这两只手硬扒硬挖,逃出来的。
“我被人绑架了。”他哑着嗓子说道:“沈之恒。”
金静雪咬牙切齿,一捶地板:“我就知道!”
金静雪想把厉英良收拾出个人样来,可她向来没伺候过任何人,对着这么一小堆褴褛肮脏的厉英良,她不知从何下手。
厉英良并没有劫后余生的狂喜,单是失魂落魄的发呆,一边发呆,一边下意识的往后挪,最后就挪到了墙角落里去。金静雪和他相识这么多年了,从没见过他这种又麻木又可怜的模样,而他既是可怜了,她无依无靠,就不能不坚强起来了。
她不但ròu_tǐ坚强,能够独立起身走去浴室放热水,而且精神也坚强,亲手给厉英良洗了个澡。厉英良那一身布条子都是她慢慢摘下来的,这是她生平第一次见识男子的luǒ_tǐ,人都要羞死了,可她同时也知道,现在不是自己害羞的时候,而且是羞也白羞。
厉英良像是傻了,由着她摆布。金静雪将大毛巾浸热水,将他草草的擦洗了一通,然后找出一条丝绸睡袍给他穿了上,幸而她是健康高挑的身材,厉英良又瘦得形销骨立,她的睡袍也能包裹住他。
让厉英良出去上床躺了,金静雪进了浴室关闭房门,也沐浴更衣。这时她那面貌青肿得更厉害了,和厉英良放在一起,正是各有千秋。但她这自小漂亮惯了的人,像那纨绔少爷不惜钱似的,偶尔丑上几天,也不在意。
用条大毛巾把脑袋包住了,她想让丫头送些热饮料上来,哪知厉英良见她伸手要开门,竟是连滚带爬的翻下床去,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臂:“你干什么?”
“我想让你喝一杯热可可,你看起来太虚弱了。”
厉英良将她的手从房门把手上拽了下来:“不行,现在他们都要杀我,不能暴露我的行踪。”
“谁?沈之恒?你放心,借他十个胆子,他也不敢冲到我家里来杀人,除非他是不想活了。”
厉英良看着她,神情呆滞的看了好一阵子,才又开了口:“他敢的。”
金静雪怀疑厉英良是被沈之恒折磨疯了,但是为了安抚他,她扶着厉英良往床边走:“那我不叫人了,你要是害怕,我们明天离开天津回家去。”
“不行,我不能露面。”
“那你就安安心心的住在我这里,我这些天也不出门了,在家里守着你。”
厉英良忽然停了脚步,转过脸来看她:“你这里的仆人靠得住吗?他们会不会出卖我?”
“不会的不会的,我明天给她们放假,只留小桃她们两个在这里,小桃她们是我从家里带来天津的,绝对可靠,你放心吧!”
金静雪费了无数的口舌,总算把厉英良哄回了床上,事到如今,她也顾不得自己那千金小姐的身份了,自己那香喷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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