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买来的?”这份震撼就像生命中牢不可摧的建筑突然塌陷,让景安言面对一片杂乱的瓦砾,“你为什么要骗他?”
景昊天颤抖的手指揉了揉深锁的眉头,给她讲起了隐藏在他心底二十几年的秘密。
那些年,他做矿产生意,结交了一些不走正道的朋友。有一天,他接到消息,有个专门“拿人钱财,为人消灾”的兄弟在他的仓库里藏了个来历不明的小男孩,他正好顺路经过,带着妻子过去看。
堆满了杂物的废旧仓库里,满是呛人的灰尘和烟味,几个男人坐在自备的临时灯下打牌喝酒,一个三岁左右的小男孩被随便扔在杂物堆里,白白嫩嫩的小脸蹭了许多灰尘。
看到这一幕,景昊天大概猜到了怎么回事。他本不想管闲事,谁知男孩一看见景安言的妈妈,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顿时有了光彩。
“妈妈……”他跌跌撞撞地摸到她的脚下,仰着头看她。但随即,他的目光中的光彩又消失了,低头揪着自己胸前的十字架,“你不是妈妈。
阿姨,我想找我妈妈……”
稚嫩又渴望的呼唤从他口中发出,景安言的妈妈顿时母性泛滥,眼泪不由自主地夺眶而出。
小男孩从口袋里拿了块手绢给她,她更加感动得无法自已,一听那帮绑匪说打算收了钱就撕票,她不顾一切地死死地抱着孩子不肯松手。
心狠了大半辈子的景昊天竟也有些于心不忍,和绑匪交涉了一番,最后给他们一大笔“辛苦费”把孩子买了下来,并且答应他们绝对不会让人知道这个孩子还活在世上。虽然这笔“辛苦费”远不如绑匪们要的赎金高,可他们看在有些交情的分上,就卖了景昊天这个面子。
后来,绑匪把小男孩的一些衣物丢在了海边,一些丢在海里,造成了孩子已经被淹死的假象……从此,除了他们,再没人知道那个孩子还活着。
这个故事,景安言是按着胸口听完的,因为她的心口太疼了,疼得她无法呼吸。她和景漠宇最信赖的人——她的好爸爸,景漠宇的好爸爸,原来从头到尾都在骗他们。
她已无法接受,更何况是景漠宇。
“这么说,你知道他的父母是谁?”景安言问。
景昊天没有否认。
“他们是谁?”
景昊天还是不说话。
“我要告诉他真相!”景安言拿着听筒拨通景漠宇的电话,刚嘟了一声,便被景昊天急切地按断。
他反手紧紧地抓着她的手:“不,你不能告诉他。言言,你好好想想,漠宇一直以为他是孤儿,是我收养了他,是我给了他新生,如果他知道我让他们骨肉分离,他一定不会原谅我,还会离开景家,离开我们!”
景安言拿着电话的手,无力地垂下,话筒最终落回了原处。
是啊!景漠宇为景家做了这么多,付出了这么多,承担了这么多,为的是什么?他不就是为了感激爸爸对他的再生之恩、养育之恩。要是让他知道,他二十多年来感激的人,其实是害得他与父母骨肉分离的仇人,面对这样的欺骗,他又该怎么办?
还有她这个仇人的女儿,他被迫娶了的妻子,他又该如何对待?
景安言努力去想,脑中一片空白,没有答案,心口撕裂般地疼着。
周围的景物离她越来越远,身体里流动的血液越来越冷,她仿佛听见桌上的电话响了,听见爸爸接了电话……她猜可能是景漠宇打回来的,伸手想抓住些什么,抓到的只有空无。
“言言?”
景安言听见爸爸在呼唤她,她想要回答,张开口却发不出声音。接下来,她只听见爸爸说:“言言……玉嫂,快去叫江医生,言言晕倒了!”
在一身冷汗中醒来,景安言已经躺在了自己的床上,江医生也已经来了,正在给她测心率。他说她的血压偏低、心律偏快,询问她的身体情况。景昊天告诉他,她最近胃口不好,不太吃东西,休息好像也不好,总是说很累。
江医生见她醒了,直接询问她:“你最近有没有感觉到胸闷、气喘或者眩晕?”
她知道病情瞒不住了,只得如实回答:“是的。。”
江医生忧虑地点点头:“明天去医院做心脏超声吧。”
“江医生——”景昊天紧张得声音都在发抖,那副惊慌失措的神情完全看不出曾经在商场叱咤风云的样子,“言言的心脏怎么了?”
“还是等明天到医院做彻底检查之后再说吧。”
秋风起了,卷着地上零星的几片残叶,在半空飞旋,恰如诗人笔下,瑟瑟秋风的萧索。
江医生离开后,景安言坐起身,问景昊天:“爸,你说他要是知道自己被骗了,真的会恨我们吗?”
他抓着她的手僵了一下:“能不恨吗?我骗了他二十几年,逼他做了那么多他不愿意做的事,到头来……”
他看着她,脸上已没有了原有的霸气和威严,只剩下发丝中的银白和眉头深深的沟壑。此时的他,不再是曾经呼风唤雨的景昊天,他仅仅是一个父亲,渴望守着儿女度过余生的老人。
“言言,你以为你告诉漠宇真相,他就会开心吗?他不会……他只会更为难。就算爸爸求你,别告诉漠宇……”
她也知道这个秘密是个定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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