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行行字迹像是对我的指责,叶正宸是如何待我的,而我又是如何对他的。
带着刀绞般的心疼,我回到叶正宸的病房。他正在输液,一见我进来,忙坐起来:“林医生跟你说什么了?”
我坐在叶正宸的病床边,看了一眼输液的药瓶,把输液的速度调慢:“他让我二十四小时看着你,别让你到处乱跑。”
“你二十四小时在我身边,我还到处乱跑什么?”
我想笑,更想哭。
我静静地看着他,看了很久,之后伸手揉揉他的头发:“师兄,一会儿我帮你洗头发吧。”
他捉住我的手,握在手心里,漆黑的眼瞳光彩夺目。时间仿佛与过去交会,我们又回到了三年前他受伤的日子——我最满足的一段日子。
我每天照顾他,帮他洗头,帮他擦背,陪他聊天,有时候还拌嘴……一切都是那么美好。我曾无数次悄悄祈祷,让那段日子重新过一次,让我有机会再靠近他一次。
现在,我后悔了,我宁愿不要那样的满足感,也不想他再次受伤。
我正深有感触,谁知某人偏偏死性不改。
“丫头,其实,我好久没洗澡了。”
这么多年,他一点都没变。
我深呼吸,再深呼吸:“好吧,晚上我帮你洗。”
“晚上?”某人似乎十分喜欢这个时间段,满意地颔首,“嗯,晚上好,长夜漫漫,可以——”
我不得不打断他的遐想:“林医生不让你做太激烈的运动。”
“睡觉算激烈运动吗?”
这个不太好说,严格上说“睡觉”有两层意思,而据我对叶正宸的了解,他越表现得正人君子,思想越龌龊。
于是我换了另一个话题:“林医生说,有人开车撞你。”
听到这个问题,叶正宸漠然地靠在床头,眼光移至对面的液晶电视上。
“师兄?”
他拿着遥控器猛按声音键,把声音调得震耳欲聋。我当然看出他不想再深谈这个话题,可他越是不愿意说,我越迷惑,越想知道是谁。
“为什么不想让我知道?”我提高声音,试探着问,“该不是被你始乱终弃的红颜知己吧?”
“我没有这么心狠手辣的红颜知己。”
我记得他有一个。
“是不是喻茵?”
盯着电视新闻的某人冷哼:“她才不会做这种蠢事。”
我忽然想到一件重要的事,往他身边蹭了蹭,附在他耳边压低声音问:“是不是日本人做的?”
叶正宸哑然失笑:“你放心,他们没这么业余。”
说得也是,若是真想置他于死地,不可能让他活到今天。
“你告诉我,到底是谁想害你?”
“你为什么非要知道?”
耳朵里都是电视的回声,我一时烦躁,抢过他手中的遥控器,关了电视:“有人开车想撞死你,你希望我不闻不问?”
正午的光特别强,隔着厚重的窗帘仍然明亮。叶正宸外清明。
“印钟添。”这三个字从他口中轻轻吐出,若不是他吐字清晰,我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
“不会的。”我并非不相信他说的话,而是这个事实太让我震撼,比印钟添刚才那番话更让我震惊。
因为叶正宸有多qín_shòu,我早已心知肚明,而在我二十几年的记忆中,印钟添永远沉稳内敛,永远温文尔雅。虽然,我知道这世上没有“永远”。
“不信算了,反正我说的话,你从来没信过。”
“我没说不信……我只是想不通,钟添不是个冲动的人,他怎么会做这么疯狂的事情?”
“我抢了他的未婚妻,他只撞断我三根肋骨,说到底,还是我赚了。”
他的话像一件钝器,狠狠砸在我的胸口,断了肋骨一样的刺痛不断地传来。鼻子酸痛,眼眶灼痛,我咬牙忍着疼痛,却再也压抑不住满心的愧疚和感动。
可能叶正宸的伤让我太心疼,也可能我对他心存太多愧疚,又或者我爱他爱到盲目,听到他说出这句话,我唯一的念头就是他为我做得太多,我不值得,而我竟然忘了,凡事有因必有果,印钟添不被他逼到绝境,怎么会开车撞他?
叶正宸看出我要哭,立刻换上轻松的微笑,以调节气氛:“有人说,上帝抽了男人的一根肋骨做成女人,我为你断了三根肋骨,你拿什么还我?”
我也怕自己会哭,硬挤出点僵硬的笑意:“你该不会想我还你三个女人吧?”
“这个提议不错,可惜部队对待生活问题非常严肃,不允许一夫多妻。”他故意遗憾地长叹口气,“我只能将就点,一个当三个用。”
“三个?”
三个……
“怎么,你不愿意?”
我摇头:“为了对得起你另外两根无辜的肋骨,我决定明天开始锻炼身体,一定把这项光荣而艰巨的使命承担起来。”
叶正宸忽然大笑,一边笑一边按着胸口。
我真想不通,为什么如此高尚的话,他能听出那么龌龊的含义?
“别笑了,当心扯到伤口。”我轻拍他的背,“渴不渴?要不要喝点水?”
“冰箱里有水果。”他指指里面一个隔间。
“你想吃什么?”
“苹果吧,要甜的。”
我走进隔间,打开墙角处的冰箱,里面果然堆满了水果。千挑万选,我挑出一个最红的苹果,削了皮,切成小块,用牙签叉了一小块送到他嘴边。
“甜不甜?”他问。
喜欢知我如你,情深不负(共2册)请大家收藏:(m.shudai.cc),书呆网更新速度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