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满意足地咽下最后一口兔肉,因为舌头得到满足和对未来的美好憧憬而容光焕发,火堆映照下碧绿的瞳孔晶亮。
卡瑟加顿山顶的湖泊中清晰地显出文卿眉眼带笑的模样,他舔了舔油乎乎的十指,姿势十分放松,华贵的服饰上镶嵌的珍宝和繁复的发丝般的纹路簇拥着他,额前与瞳孔同色的绿宝石作为点缀也不过是不失颜色。
他让人心折的俊美面孔上浮现出的甜蜜的饱足,仿佛远离了世间的一切纷扰。
然后他才用一开始摆在另一边的枯叶子搓手去油,又凝出一个水球洗干净手上的碎屑。
这让在山顶注视他下山途中一系列行为的的李哭笑不得:“我就说他是个小孩子!这小鬼下山第一件事就是吃东西!吃个兔子费的心思比练剑还多!”
另一道徐缓的声音说:“你不是一直夸他只花了五年就到了圣域?”
文卿在卡瑟加顿山住了五年,经过这面湖泊的次数不少,还跳进去洗过澡游过泳。他没有注意到李得知他这么做之后古怪的表情,不过假设他能见到此刻水里的景象,想必也能明白这面湖泊绝不简单。
也没有特别特殊的地方,就是这面湖能够监控到神眷大陆的任何角落,不过这种景象的显示是完全随机的,谁也控制不了。
但根据经验,每一件显示过的景象都是足以改变神眷大陆的大事件。
“那是他天赋高,我敢打赌,他就算这五年天天躺着睡大觉也能到圣域,最多剑法没有现在这么好。”李说,“他生来就是强者,我教他的不是剑法,我只是让他看到自己不断变强的过程。”
“那么用心?”另一个人说,“你还真是喜欢他。”
李凝视着湖泊,在兜帽下笑了笑:“你会比我更喜欢他。”
“这可真是,”另一个人的语句中这才有了情绪的起伏,“你评价得这么高,倒让我好奇了。”
湖泊中正用泥土掩埋吃剩的骨头的文卿不断缩小,视角正在上移,好像感觉到了什么似的,他抬起头望过来。湖泊最后的景象定格在一片无邪的碧色里,而后逐渐转为清澈,倒映在水中的,是斗篷的黑色,和另一种更为深沉的,森林的色泽。
文卿仰起头,寻找他刚刚听到的那一声鹰啼的主人。
当初练剑的时候他就老觉得听见这个声音,不过鹰啼和破空声很像,而且他也没看到鹰,所以一直以为是他自己想多了,结果刚刚又听到鹰啼,那就绝对不是多想,而是真的有一只鹰了。
要是别的动物也就算了,那可是鹰,空中霸主,传说中风神的化身,而风神又是自由之神,严格来说吟游诗人只有信仰这位神灵是受到允许的,毕竟自由和吟游诗人,一听就配。
神眷大陆的神就是不在乎信徒。
可别的神虽然一不发展神教,二不宣传教义,三不强制旁人信教,却都是有神教有信徒的,换句话说,虽然态度高冷,但你真心信仰神,神也不会将你拒之门外,你也会得到或多或少的好处。
只有自由之神,好清纯不做作,宣布说“凡有自由心灵者皆为我之信徒”,不许立教,也不许有人公开说信仰自由之神。
换句话说,自由之神才是对信徒要求最高的一个,他要求自己的信徒只是纯粹地信奉自由,而非信奉神灵。
这种信仰没啥用。信仰自由之神不会有任何属性加成。
可这个中二的调调……它听起来酷炫啊!它潇洒啊!它帅啊!
一个游戏里有为了实力什么污糟事情都干得出来的小人,可一个游戏里最多的,永远都是随便瞎玩儿、想到啥干啥的无聊人士。
所以信仰自由之神的玩家反而非常多,多到几乎占据游戏人口的三分之一。自由之神不允许人们公开宣布信仰,人们为了寻找组织就想方设法地暗示自己的立场,经过长时间的游戏,从n所展露出的端倪里,玩家们得知了“鹰”就是自由之神信徒的标志。
不管什么,服饰、纹身、武器,只要有“鹰”的元素,就一定是自由之神的信徒。
又因为自由之神除了“鹰”作为标志以外最为神秘,连带着鹰的地位也水涨船高,哪怕是一只最为普通的鹰,也没人敢捕捉。
不过鹰会自己选择主人,而且他们选择的无一不是自由之神的信徒。
作为游戏里等级最高的吟游诗人,文卿当初得到的系统奖励就是一只鹰。
他从来没见过。
那个漂亮的图标上鹰飞翔在苍穹,躯体用黑白组成了一种华丽又不失凶猛的纹路,双翅打开的姿态介乎于打开或是收拢之间。这个力量停顿的姿态让它的线条格外凌厉瘦削,几乎有一种陡然的、苍劲的美。
像一个天下独醒的大书法家醉后一笔。
多么孤傲的鹰啊。
文卿抬头四望。
是它吗?他的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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