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那天两人大吵一架之后，顾舒曼整整三天没再见过迟煜。
她受了伤, 加上和这里的人不熟识, 几乎都待在房间里；迟煜身为少尉, 这几天忙得不可开交, 天天神龙见首不见尾。
这样的状况下, 他成功地一连避了她三天。
“顾小姐……你起来了吗？”
沈婉瑜照例在门口听了会儿动静, 然后敲敲门问道。
“进来。”
屋里传来一声清软的女声，刚沐浴完的顾舒曼坐在床边擦头发，见是她来了，露出个清浅的微笑, “婉瑜，早。”
她昨夜似乎睡得不太好, 眼下的青黑刻在白皙皮肤上尤其显眼, 这会儿笑起来给人一种虚弱的感觉。
微微皱起眉头，沈婉瑜打开手里拿着的医药箱, 一边为她换药一边道, “顾小姐, 你在这里住不惯吗？”
闻言顾舒曼一愣, 有些不解地看着她，“并不……怎么了吗？”
“我见你近些日子气色都不大好，吃东西也极少, 所以想着你或许住不惯。”
这栋别墅里林林总总住了十几人，她是唯一一个女孩子，所以这几天照顾顾舒曼的责任就由她承担。
无论是从二人聊天, 还是一同用餐时的所见所感，她都能察觉到，她心里背负的东西又深又重。
“没事，大概是受了伤，没什么胃口。”
顾舒曼轻描淡写地把这个话题带过，自己动手缠好了绷带。
见她不愿多谈这些事，沈婉瑜也识趣地不再问，和她闲聊了几句，两人就一同下楼吃早餐。
下去的时候大厅里零零散散坐了五六个人，各个年龄都有，见她们下来纷纷热情地打招呼。
顾舒曼一一微笑回应，姿态亲切没有一丝大小姐的架子。
“顾小姐，您的伤好些了吗？”
一身学生装的英俊少年见她过来，立刻从桌上拎起一个口袋递过去，“这是迟先生让我给您的，说对伤口愈合有好处。”
……是迟煜给她的？
伸手接过口袋，她沉默了会儿，也不知在想些什么，好半晌才轻声道：“多谢。”
一听到迟煜的名字沈婉瑜就心道不好，果不其然见她情绪低落，当下忍不住瞪了少年一眼，没好气道：“林青海，我今日看你可真不顺眼！”
少年——林青海一愣，不明白自己是哪里惹到她了，“……怎么了？”
知道跟他一个男生说了也不懂，沈婉瑜没回话，挽着顾舒曼就往饭厅去，“顾小姐，别理他，我们去吃东西吧！”
被他们这么一闹，顾舒曼心情已经好了许多，于是顺从地点点头跟着离开。
林青海莫名其妙地摸了摸头，也跟去了饭厅。
吃早饭的只有他们几人，说说笑笑地倒也有意思。
默默吃着碗里的粥，顾舒曼时不时微笑着回应，但大多数时候都是不作声的。
“青海，昨天夜里你去哪儿了？”
吃着吃着，一个穿着像白领的男人看向林青海问道。
这话一出，众人纷纷看向林青海，沈婉瑜的眉头蹙起，“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
“……没事。”被问的人原本是想说些什么似的，然而看了眼顾舒曼，他硬生生把话憋了回去，只吐出这样两个字。
不慌不忙地端起手边水杯一饮而尽，顾舒曼用纸巾抹唇，起身对众人点点头，极有礼貌道：“各位请慢用，舒曼先行一步。”
音落，她转身又上了楼。
众人面面相觑，随后严肃脸色，重新和林青海谈论起他夜间外出的事。
……果然是对她有所防备啊……
躲在楼梯拐角处的少女听见楼下传来的细碎讨论声，面无表情转身往房间走去。
其实她大概也能猜得出来这些人是在干什么。
这栋别墅位于城东郊区，人烟罕至，多的是那些富家人养老所用，军部忌惮城中财力雄厚的家族，鲜少前来打扰。
屋里常住的有十几人，却只有沈婉瑜一个女孩子，其他人各个年龄行业都有，而且常常来去匆匆。
再加上把她掳来这里软禁，结合近期国内情况，她不用费多少脑筋就可以推知——
据点，人员，背景……所有东西拼在一起，直直指向“革命党”三个字。
难怪迟煜可以神不知鬼不觉把教堂炸了，必须是有个强大的后盾支撑着他啊！
想到这里，她微微蹙眉，加快了回房间的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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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的时间可长可短，日光几番变幻，夜晚便取而代之。
黑色的铁皮车在别墅前停下，一身黑军装的青年从驾驶座下来，踏着星光进了屋。
夜已经深了，屋里黑漆漆地，他特地放轻脚步，疲惫地摘下帽子上了楼。
自那日爆炸之后，全城戒严，无论军部还是日本人，都在疯狂地寻找顾舒曼。
顾峥下令封城，把当天出入过的人全部抓起来拷问；齐藤更狠，直接以搜寻逃犯为由，挨家挨户地查，稍微有些嫌疑的通通枪毙，完全不把人命当回事。
他身为革命军在军部的内线，一方面要趁乱布置，另一方面又要想法应付齐藤的猜忌和打压。
他早知道顾舒曼喜欢他，现在她不见了，第一个怀疑的就是他。只不过现下日本人还没彻底撕破脸，他对军部还有忌惮，不敢明目张胆地对付他。
——“你最好小心些，若是让我抓到把柄，一定让你后悔活在这世上！”
男子古怪生硬的中文又在耳边回响，迟煜眉头一皱，更加烦躁地往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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