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礼后连着好几日,顾舒曼都没能见到顾峥, 连带着吴妈也消失不见了。
对此迟煜的解释是战事吃紧, 顾峥被调去中央出差, 吴妈担心他的身体就跟了过去。她虽然心里觉得有些违和, 不过周围人都帮着证实, 也就没说什么, 只暗暗祈祷一切顺利。
接下来的日子里, 她天天躲在顾府,迟煜悄悄去和革命军商讨,虽没了顾峥庇护, 但低调行事之下倒也相安无事。
这日午后, 她照例在客厅练琴,顾府却迎来个意外的客人。
“此曲只应天上有,实在是妙!”
伴着一道赞叹声, 陌生的青年从大门口走入,鼓掌钦佩地看向她,“久闻华中顾氏才女之名, 如今有幸欣赏顾小姐的琴艺, 果真令人折服!”
原本全神贯注弹琴的顾舒曼一惊, 下意识起身,因为动作太快险些摔倒,腰间适时被人一搂稳稳扶住了。
她抬眸看去,正是此时应该外出了的迟煜。
“当心。”温柔地对她叮嘱道,他扶她站好, 冷静对她介绍来人,“曼曼,这位是中央军部的段少将。”
“顾小姐,幸会,在下段弈良。擅自打扰还惊吓了您,实在抱歉。”段弈良适时礼貌又真诚地朝她鞠了一躬。
还有些不明所以的顾舒曼见状微愣,随即清浅一笑,落落大方回应道,“段少将客气了,我是顾峥之女顾舒曼,很高兴认识您。”
说着,她招呼他往沙发上坐,又吩咐人送茶点上来。
待到一切款待做尽,她自然地走到迟煜身旁坐下,略带几分疑惑地看着段弈良问道,“段少将是中央的人……不知今日莅临寒舍所为何事?”
这话一出,空气凝滞了几秒。
段弈良的表情稍微严肃了些,他侧头看看不语的迟煜,犹豫下才低声道,“事实上本次我来华中,是受令尊之邀,与二位商讨些事情。”
爸爸?
顾舒曼一愣,茫然地转头看向迟煜,“你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他没有立即回答,只轻轻点点头道,“回来前我同段少将简单谈过,的确是上将邀他来华中的。”
说这话时他神色清冷淡然,乍看没什么问题,但仔细瞧却能发现他交叠着的双手指骨按得有些发白。
见状她不动声色地眨眨眼,像什么都没发现一样看向段弈良,“段少将,可是中央那边出了什么问题?”
被问的青年摇摇头,欲言又止看了她半晌才出声,“……事实上,出问题的不是中央,而是华中。”顿了顿,他又接道,“三个月前我们收到线报,日军分了三条线路准备对华展开进攻。原以为他们会从华北南下,没想到就半月以前传来消息,精锐部队驻扎在华中四周,看打算是要从这里下手。”
华中这座城三面被包围,一面临海,如果消息属实,就相当于被包围死了。
听了这番话,她的心情变得极为沉重,一瞬间脑中闪过了万千思绪。
正在沉思之中,她蓦然感到手背一重,迟煜面无表情握住她的手,漂亮的黑眸深邃坚定,“不必担心,我不会让你有事。”
他好像从来都是那个在安慰她的人,那日逃跑之时是,新婚当日也是,无论情况有多么糟糕,他总给她一种感觉,只要有他在就没什么好怕。
同他对视几眼,她突然勾唇笑了,很是轻松的模样。
“那你们如今作何打算?”回握住他的手,她状似平静地问道。
“顾小姐,这便是我来华中的目的。”段弈良边对她说着,边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张纸,“要把华中守住,我们必须要联手。”
党国内部**,现下已经分崩离析,一派主张亲日,一派支持人民自组的革命军。段弈良作为奉系军阀长官段霖之子,就因为亲革命军被内战优先思想的大统领流放到西北。
但这也给了他机会联手其他爱国人士筹备抗日事宜,截止造访顾家前,他已经和华北贺氏,华南赵氏,西北罗氏,西南曾氏以及各地革命军结成同盟,共同置办了抗战所需军资。
战争需要大量消耗,得不到中央支持,就只有从名门望族求援。
而华中顾氏,就是他的最后一个目标。
“顾上将已经将现下的情况尽数告知了我,迟先生如今领导这一派革命军,如若我们能联手,把平民转移到邻省,再守城坚持到华南援军赶到,这场仗的胜算便能大大增加。”
指着桌上摊开的军事分布图,段弈良的眼神变得极其凌厉,“顾小姐,华中除去军部没有武器库,我们只能从外购置再运来……民族大义,您这样的女子,一定是懂得了的。”
要么顾及一家的奢侈生活,要么牺牲一切护国,这样的选择确实艰难。
但正如他所说,民族大义,和小我相比,无论顾舒曼,还是迟煜,都知道该怎么选择。
两人对视一眼,她什么都没说,但良好的默契让迟煜懂了她的意思。
目光中多了几分心疼同亏欠,他难得对她浅浅一笑,代她做了回答,“承蒙高看,我们定当竭力相助。”
他把“我们”二字说得极顺口,一点也没有往日将二人相提并论时的自卑。
稀奇地侧头看了他一眼,顾舒曼抿唇浅笑。
段弈良欣喜若狂,不过良好的教养让他没有表现出来,只嘴角上翘,起身对着二人深深一鞠躬,“多谢。”
简简单单两个字,已经包含了所有的情绪。
三人继续谈了些细节,段弈良同他们敲定提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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