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雪停了,秦云又来了,还带了四五个会拳脚的家仆,说是少爷吩咐了,怕少夫人整日里呆在屋里无聊,让人护送着去外边看雪景。
想得倒是周全。
叶云茗也想着出去,便也不矫情了,在家仆的护送下坐着马车在德庆寺的四周逛了一圈,德庆寺的后山人迹罕至,青砖碧瓦点缀在一片白茫茫的雪色中,仿佛一张绝美的泼墨山水,叶云茗下了马车在那松软的雪地上“咯吱咯吱”地踩了好一会儿,回头一看,一连串的小脚印,整整齐齐地印在了雪地上,意境虽美,却颇显孤单。
午膳在外边随便吃了点干粮,回到别院已经是未时了,别院门口停了一辆秦府的马车,门房高兴地迎了上来:“少夫人,少爷来了。”
叶云茗怔了一下,缓步入了别院。
里面静悄悄的,前厅没有人。沿着抄手游廊往后走去,内院里也没见秦桓的身影,内厅中有两名侍女正在清扫,见了叶云茗便行礼叫了一声“少夫人”。
“少爷人呢?”莹月替叶云茗问了一句。
“少爷去书房了。”侍女答道。
叶云茗猛地停住了脚步,惊呼了一声,拎起裙摆朝着书房飞快地跑了过去。
书房里,秦桓半蹲在地上,怔怔地看着箱子里的一叠杂物。
今日雪霁初晴,他的伤也好了大半了。这些日子被母亲的泪眼逼着,只能日日躺在床上养伤,每每回想起和叶云茗从前的点点滴滴,仿佛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那个身影渐渐在他的心中留下印记了呢?
追本溯源,可能是在重伤时衣不解带照顾他的时候吧。
虽然他很多时候都昏睡着,耳边却依稀总是会有那个温柔的声音在絮叨。
“秦大哥,你快点好起来啊。”
“我亲你一下,你不会知道吧?”
……
他迷迷糊糊的并不清楚字句中的含义,却本能地贪恋那低柔动听的声音拂过耳廓的感觉,更莫名享受那柔软的唇瓣或指尖划过肌肤的温暖感觉。
然而等他清醒过来之后,看着身旁的叶云茗,浮上心头的第一感觉便是惶惑。
后来的一晌贪欢,那惶惑便更甚了,他从前一心一意地将叶宝葭放在心头,现如今却和一直相敬如冰的妻子有了肌肤之亲,更玄妙的是,他也并不排斥这种感觉,他混乱得很。
叶云茗对他也是淡淡的,没有了病中感觉到的那种温柔,以至于他十分怀疑,叶云茗当初也是逼不得已因为圣上赐婚才嫁给了他。
这次回来,他原本是打算和妻子好好谈谈,没想到出了这么一件和离的事情。
他不想和离。
原因是什么,他心里清楚得很,并不仅仅是他口中说的责任。
这些天和叶云茗的分别,夜夜辗转反侧不能入眠,脑中全是如何让她回心转意、讨她欢心的法子,更让他明白了这一点。
然而,他真的没有把握。
叶云茗看上去这样决绝,就连他伤重都不肯回府,会不会真的已经无可挽回了?
今日他实在是忍不住了,便将看着他养伤的母亲哄走了,自己偷偷溜出来到了别院。
雪景如此之美,他信手涂鸦几笔,到时候等叶云茗回来了,两人煮雪烹茶,将诗画讨论一番,说不准便能和缓一下气氛,好歹他也算是为她打了一架,虽然书生无用了些,结果打输了。
书房中笔墨纸砚倒是一应俱全,只是他向来有个怪癖,作画喜欢用青山墨,以前他记得别院里有一份备着,也不知道被收拾到哪里去了,便翻箱倒柜地找了起来。
“你……你在干什么!怎么乱翻我的东西!”叶云茗气喘吁吁地扑了进来,情急之下一把抓过他的手臂,想要把他拖起来。
秦桓倒吸了一口凉气,叶云茗这才想起来,他还是个病人。
她的手僵在那里,看着那箱子中一幅幅精心收藏的字画,羞得无地自容,转头就要逃走。
手臂被拉住了。
一股巧劲袭来,背被压在了墙壁上,秦桓目光炯炯地看着她。
眼前的佳人鼻尖冻得通红,双睫轻颤着低垂,掩去了双眸中的点点莹光。
“听说,冀城中这些年有人专门收我的字画,以至于我的字画千金难求,难道……此人便是我的妻子?”秦桓轻声问道。
“我……没有……”叶云茗羞愤交加,抵死不认。
“那幅踏马观花图是我刚回冀城的时候画的,要不是看到落款我自己都要认不出来了,你居然也收藏了起来。”秦桓喃喃地道。
“我……这是打算烧了的!在家烧不方便便带到这里来了!”叶云茗哽咽着道。
“云茗……”秦桓的声音哽住了。
他太薄情了。
居然辜负了这个女子这么多年。
“对不起,我……居然一点儿都不知道……”秦桓反复地低喃着,俯身去亲吻她眼底的泪光。
叶云茗用力地挣扎了起来。
秦桓痛呼了一声。
叶云茗不敢动了:“你快松手,我不想……唔……”
唇被堵住了。
秦桓细细地亲吻着那柔软的唇瓣,温柔而专注,绵长而细腻,仿佛想要弥补从前那些错失的时光。
不知道过了多久,秦桓终于松开了她的唇瓣,看着脸颊绯红的佳人,他的声音轻却清晰:“云茗,我喜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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