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中。
保和殿杯光交错,一片言笑晏晏。
皇帝目光投向底下,不知道在想什么,神情有些沉重。
底下使臣们相继敬过酒,皇帝说了几句便走了。
出了保和殿,皇帝照例是要回御书房的,不过今日,他走向了后宫的方向,此时已至夜深,上弦月高高的挂在天上。
今日白天天晴,夜里漫天星空,为夜色增添了一抹浪漫的美丽。
入目四处都朦朦胧胧的,皇帝屏退了侍卫,只带着钱公公走在御花园的小道上。
钱公公躬身在一侧跟着,提着一盏灯照亮。
皇帝走得很慢,回忆起往昔峥嵘,仿佛就在昨日。
再想起刚刚大殿上的那把弓,他拿起来都显得吃力,心中唏嘘,脚步更慢了。
“你说,朕是不是老了。”
钱公公赶忙回答:“陛下说笑了,陛下正值壮年,人家到百岁还健步如飞呢。”
“呵,你呀,就会说好听的话。”
“陛下,奴才说的可都是实话。”
皇帝哼笑了一声,继续往前走,走了几步,忽然停下来:“你听到了没有,有声音。”
钱公公停下脚步,听了一会:“陛下,是琴。”
皇帝点点头,循着琴声而去。
这琴弹得并不太好,不过,清清悠悠的调子却听着很是舒心。
越往前走,声音越清晰,垂花门那边传来光亮,皇帝让钱公公熄了灯,又确认了一眼隐没在四周的暗卫,这才走了进去。
进了垂花门,眼前是一片荷花池。初冬,荷花池上立着衰败的叶子,显出冬日萧索之意。
池子对面,两个宫女模样的人在配合抚琴,一旁有一白衣女子在跳舞,星空夜色下,暖色灯旁,一身白衣,一下抓住眼球,让人挪不开眼。
皇帝想不起来后宫有这个人。
因为间隔有些远,他也看不清跳舞女子的面容,只见她身姿纤细,随着跳舞的动作转动,白衣翻飞,曼妙无比。
女子跳得入迷,不知有人看着,脚步轻盈,随着琴声舞动,她的身影在夜灯下倒映在池水里,波光粼粼。
女子曼妙如仙子,竟把这满池的衰败都生生踩了下去,让人如春风拂面,周遭一瞬生机盎然。
女子长袖一挥,一条白练凌空而起,墨发三千落在风里,天女散花,莫不若此。空气中传来幽幽花香,那是春日草长莺飞的气息,令人心旷神怡。
“好好好。”
皇帝终于忍不住鼓掌,语气中满是欣赏,一边向池子对面走过去。
钱公公适时喊了一句:“陛下驾到。”
抚琴的宫女停了声,跳舞的女子往这边看过来,几人齐齐跪下,女子出声:
“不知陛下驾临,臣妾罪该万死。”
皇帝看向跪在面前的女子:“你是谁。”
自称臣妾,便是后宫中人,但是,他没有见过的印象。
女子回答:“回陛下的话,臣妾林珍儿。”
皇帝想了好一会,才想起来这个林珍儿是谁。
“林家的人?”
“抬起头来。”
林珍儿怔了一怔,缓缓抬起了头,露出一张清丽脱俗的脸。此时她眼含秋水,眉目如画,嘴唇上的胭脂色,像春日花瓣一样娇嫩。
皇帝伸手,亲手将林珍儿扶了起来。
钱公公看着这一幕,默默垂下了头。
此时,宫门口,君逸刚刚出来。刚才皇帝前脚离开,他后脚就离了席。
像他这种无关经要的人,也没几个人注意,又是皇子,皇帝走后,无需对其他人报备。
等君恒君策发现的时候,君逸已经到逸王府了。
夜深,宫宴散。
楚幽也起身,准备和东晋使臣一起离开。君策和君恒都展现了良好的君子风度。
“十三公主,夜深,本王送你一程。”
君策上前,完全是为了掩盖昨日他对北燕使臣的热情,所以今日,他对东晋也表现出来了同样的热情。
君恒大约猜到他什么想法,但是也不愿意他在东晋使臣面前卖好。
上前对着楚幽说道:“十三公主,还是本王送你吧。二皇兄昨日对北燕使臣也是热情无比,今日北燕使臣便病倒了,怕是二皇兄这几日有些风水不好。
北燕太子那般壮硕都撑不住,十三公主还是小心些为好。”
君策表情一僵,撇了君恒一眼,想到刚刚弓的事情被他摆了一道,现在又来,心中对他的态度是嗤之以鼻。
这君恒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自从恒王妃事件之后,变得有些没脸没皮。
这种污蔑人的话,也亏他编得出来,东拼西凑,欲加之罪,何患无词。
不过这也从侧面说明一个问题:说明君恒找不到别的地方可以打压他,便只能逞口舌之快。
君策不屑于跟君恒在这种小事上费口舌,不过他更想看到君恒被他耍得团团转的情形,于是顺着他的话说道:
“十三公主见笑了,四皇弟光会开玩笑,这是绝对没有的事。”
君恒看他解释,就要反驳,还没说话,就听到楚幽直接开口拒绝了二人。
“多谢两位王爷的好意,楚幽自有使臣相送,也有皇帝指派的禁卫军带路。就不劳烦二位王爷了。若是二位王爷为楚幽起争执,那就是楚幽天大的罪过。”
说完对着君策和君恒二人行了一礼。
话及此处,君策和君恒也不好说什么,只能作罢。
等人走远,君策也准备离开,君恒心中气不过,叫住了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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