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孙嘉遇在程睿敏身上连碰几回软钉子,却并不肯死心放弃自己的努力,憋着一股劲儿要把两人之间的哥们儿情谊坐实了。这天中午,他又拿着一盒磁带去找程睿敏。
“程睿敏,你英语好,帮我翻译一下这首歌词。”
程睿敏抬头看看他,又低头看看那张磁带内页。那是一首男女对唱的英文情歌,名字叫作“tonigryou”。他看了一会儿,然后说:“这歌词很简单啊,几乎没有生词,你也能翻译的。”
“我知道很简单,可有些句子就翻译不通顺,总觉得哪儿哪儿都不对劲儿。”孙嘉遇指着其中一句歌词,“你看这句,akelovetoyou,是说当我制造一个爱给你,我们将世界留在身后吗?这makelove到底什么意思?我查了半天词典,把make下面的所有词条都看了,都没找到这个词组。”
程睿敏把歌词拿在手里翻来覆去琢磨了半天,按照字面硬性翻译,makelove的确是制造爱的意思,但是怎么看都感觉那语境和语气十分别扭。
想了想他说:“留我这儿吧,回家我找本大词典查查。明天翻完了给你。”
程睿敏做事有股忘我的执着劲儿,找不到合适的翻译方式,他就在脑子里反复地推敲,反复地揣摩。下午的英文课上,突然间福至心灵,他从课桌抽屉里拿出英汉词典,找到单词love,再顺着词条一路查下去,果然看到了对makelove的解释。但那寥寥几个中文字,却吓得他啪一下合上词典,两颊迅速地飞上两团红云。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按捺住怦怦乱跳的心脏,偷眼看了看周围,还好并没有人注意他的举动。他又侧过脸打量孙嘉遇,见他扶着脑门,低垂着眼睛,好像在看书,其实头一栽一栽的,正在打盹儿。
程睿敏收回视线,想了想,就从作业本上撕下一张纸,将makelove的中文释义抄在上面,抬头看看阎青,见他正背对着自己,便一扬手,将纸团朝孙嘉遇扔了过去。
好巧不巧的,阎青恰好在这个瞬间转过身来,孙嘉遇睡得迷迷糊糊的,反应慢了半拍,纸团砸在手臂上将他惊醒,他伸手捞了一下,但没能及时接住,那纸团便落到地上,滚出了一段距离,静止在不远处的过道上,正好被阎青看见,紧走几步踩在脚下。
孙嘉遇还不知道其中的严重性,犹自转动着脑袋,四处寻找谁扔的纸团,程睿敏已经吓得脸都白了。
阎青弯腰拾起纸团,展开来只看了一眼,也脸色大变,变得铁青,像泥土里埋了几百年的青铜器。
毫无征兆地,他将纸条用力拍在孙嘉遇的课桌上:“孙嘉遇,你给我站起来!看不出来啊,你小小年纪,思想竟然如此污秽复杂!说,跟你传纸条的是谁?”
孙嘉遇站起来了,但尚处在懵懂之中,被骂得莫名其妙,等他拿起纸条看明白上面的内容,瞬间也慌了神。瞟一眼程睿敏,后者正下意识地咬着大拇指的指尖,一脸大祸临头的模样。他定定神,决定自己扛下这件事,于是装出满不在乎的样子:“没人跟我传纸条。我自己写给自己行不行啊?”
阎青又一拍桌子,震得桌上的书本都跳了起来:“流氓成性!简直流氓成性!你看看你的样子,好好看看,你配不配做这学校的学生?”
孙嘉遇吊儿郎当地站着,嘴角挂着一个嘲讽的微笑,一副破罐子破摔的德行:“配不配我也是这学校的学生,除非您把我开除了。”
“拿上你东西!”阎青一面说,一面动手收拾桌上的文具,“你想被开除?那好,你收拾东西,现在出去!下了课咱们一起去校长室,你会如愿的。”
孙嘉遇挡开他的手:“阎老师,我自己会收拾,不用麻烦您动手。”
就在这时候,程睿敏忽然站了起来。“阎老师。”他的声音有些发抖,却带着破釜沉舟的坚决,“纸条是我写的,是我传给孙嘉遇的。”
“什么?”阎青愣住了,“你写的?”
“是的,不信您可以对一下笔迹。”
闫青瞬间感觉到了词穷。是的,那纸条上的笔迹的确熟悉,他的得意弟子,他最喜欢的学生,那样清秀隽永的笔迹,却用来写下“xìng_jiāo”这样刺目的字眼,事后的态度还如此不端正,如此理直气壮!此事完全超出了他的想象,他一时间不知道该对他说什么,又能说些什么。
“阎老师,”孙嘉遇抢着为程睿敏开脱,“这事儿它和程睿敏没关系,是我让他帮我翻译的。他只是把词典上的解释抄给我,词典上说得总归没错吧?”
但孙嘉遇这话对阎青来说无异于火上浇油。
“你……”阎青用力咬了咬牙,才把自己的怒火压抑在可以控制的范围内,他冷笑两声,“你们俩还挺讲义气!行啊,我明白了。现在,你们两个一块儿出去。明天家长会,我要跟你们的家长好好谈谈!”
孙嘉遇和程睿敏两坐在篮球架的阴影下。暮春午后的阳光,已经相当炽热,此刻正是上课时间,因此两人的行迹显得十分突兀,偶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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