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不停蹄地赶了两日,终于在第二日的傍晚时分赶到了罗州附近的一个襄余城内,襄余城虽没有直接受到洪灾祸害,却还是间接受到影响——附近许多被洪灾祸害的村庄和小镇里的人都赶往襄余城避难,以求得安身之处。
我牵着马在路上找寻可以住宿的地方,但一连问了四五家都没了空房,等问到第六家时,小二总算说还有两间空房,替我将马安置好后给了房门钥匙,领着我上了房间。路上他告诉我,这一个月内镇上所有的客栈几乎日日爆满,若我再晚来一刻,房间说不定就被人定走了。我在房内休息了一会儿后下楼用饭,这里人也十分多,几乎都是五六个人挤在一张桌子上,其中有许许多多瘦骨伶仃的孩童。
我刚找了位子坐下点好菜,便见门外有几名男子进来,为首的中年男子一看便是练家子,大手一挥,霸道地说:“这家客栈我们包了,你们赶紧收拾东西出去,除去住宿吃饭的钱外,每人再退你们一两银子。”
这样的仗势,一看便知是富家公子或官场之人的气派,正如我第一次听到周卿言的声音时,他的手下也是这般气魄地包下整座楼,只供他一人用餐。
只是洪灾泛滥,附近居民居无定所,这种时候搞这样的排场是否有点不适合?
“慢着。”我叫住了那些正欲起身离开的人,“你们坐下。”
他们看了看我又看看门外的人,小声地说:“姑娘,你也走吧,这些人不好惹。”
我自然知道这些人不好惹,只是总归有些事情叫我不能坐视不理:“你们现在走了,晚上要住哪里?”
他们对看了几眼,说:“看吧,找间破庙挤一挤。”说罢搂紧了怀中瘦小的女童,“姑娘,我们没事的。”
我皱眉,对守在门口的中年男子说:“你没看到这些人都没地方住吗?”
男子沉声说:“我们公子今晚要住这里,闲杂人等不能在此。”
我笑了一声:“好大的派头,你们公子莫不是菩萨下凡,不能与凡人同住?”
“你!”中年男子怒目看我,“你如果恶意阻挠,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灾民四处游荡,好不容易找了住宿的地方,你们倒好,一来就要赶所有人出去。”我起身,将桌上的剑拿起,“我倒要看看你今日能不能过了我这关。”
中年男子闻言黑下脸:“好,你挑衅在先,就别怪我欺负女流之辈。”
他正欲拔剑之时,一只雪白纤细的手制止了他的动作,随后一名丫鬟打扮的少女进门,笑眯眯地走到我面前,礼貌地说:“方才是他太过鲁莽,请姑娘见谅。”
我看着眼前的少女,不带任何情绪地说:“那你的意思是,他们可以继续住下了吗?”
“姑娘,”少女不比中年男子那般强硬,软声说,“我家公子此次出行是有要事在身,让这些人出去也是无奈之法,若这些人中有不轨之徒伤到了我家公子,到时候耽搁的就不止一晚上露宿可以相比的了。”
这般说来,似乎真有苦衷,只是比起那些孩童来,这个原因不足以让我接受。
我说:“既然这样,你叫你家公子去包个破庙,肯定无人打扰。”
少女笑容一僵,又笑说:“姑娘真爱开玩笑。不如这样,我补给每人二两银子,孩童每人再加二两,这样可好?”
我看向对面的女童,温和地问:“小妹妹,你是想要银子,还是坐在这里好好地吃顿饭,晚上再睡在暖和的被子里?”
女童怯生生地盯着我看了一会儿,说:“姐姐,我已经好几天没睡过床了,娘说家被水冲走了。”
她娘连忙捂住她的嘴,眼里露出,姑娘们不要介意。”
少女闻言心软了下,和颜悦色地说:“姑娘,我家公子并非铁石心肠之人,见到他们这样自然也于心不忍。这样可好,我先去请示我家公子,再回来告诉你如何解决此事,好吗?”
我原以为她与那中年男子是一路人,定会蛮横到底,非将所有人赶出去才罢休,听她这样说反而惊讶了下,点头说:“好。”
少女出去半晌,回来后笑说:“各位,我家公子说大家可以继续用餐,但可否替他腾出一张空桌?”
众人纷纷点头,自发地空出一桌,可眼神仍直勾勾地看着少女。少女似乎是个见惯大场面的人,饶是如此也十分自在,嫣然一笑说:“至于这位姑娘,我家公子想请你与他坐在一桌。”
我挑眉:“为何?”
“姑娘马上就知道了。”
正说话间,门口走进一名男子,相貌俊秀,一对凤目斜入鬓角,黑发以白玉冠束起,一袭月白色长袍干净清逸,唇红齿白比女子还要美丽三分。
他此刻正唇畔含笑,一脸温和地注视着我。
那人正是那日在镇元府一别后便没有再见的池郁。
许是我这次出行心事过重,见到他除去惊讶外便没有其他感觉,淡笑着打了招呼:“原来是师兄。”
厅内众人早已看他看得出神,他却视若无睹,直直走到我身前,垂眸笑说:“梓言跟我说有这样一个人在里面,我一猜便猜到了你。”
原来那少女叫作梓言。
我笑笑,说:“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你。”
他在空出的桌子旁坐下,示意我坐到他身边:“我奉命去罗州办事。”
我马上想到马力说过,皇上又派了一个人去罗州治水以及……寻找周卿言:“原来是你。”
他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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