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夫人,沈将军怕是...怕是着了道。”
阮秋面上不动声色,瞧见四周除了杨夫人和司空夫人外无人在明面上关注他们二人,便勾着裴妃云的手指,低声问道:“妃云,此话何解?”
裴妃云紧咬着下唇,瞟了眼坐在主座上的司空夫人。
“这个我也是听他人传的...这通判府里有一位...鲜少有人见过的大姑娘,这姑娘乃通判大人发妻妻子所生,后来通判娶了这位...清莲居士后,这位大姑娘便再未曾出现在外人面前,但时有传闻说这位姑娘在生母死后性情大变,被人关在后院里,总是穿着姐妹的衣裙跑出来,听说...”
“听说这位司空姑娘总是会衣衫不整的被外来的男客撞到,当然...这些都是几年前的传闻了,也是我听他人传的,做不得数,我也不知是真是假,只是看司空夫人如此作态,怕是八九不离十了。”
阮秋侧耳听着裴妃云口中的这位司空大娘的来历,愈听愈是觉得耳熟,后来见整个院中的女眷们都被司空夫人的目光方向带着明着暗着的眼神看了过来,才恍然大悟道。
这位司空大娘,不就是曾经的阮家大娘吗。
阮秋心里嗤笑着,面上却隐含关心,但知晓这乃主人家的阴私,她们这些外人不好明面上问出来,便带着一脸茫然同众人对望。
“沈夫人...”司空夫人面带愧疚。
“沈夫人初来云州,怕是有所不知,我乃是夫君的继室,在我之前...夫君和姐姐曾育有一个女儿,可惜的是,那孩子自从自己生母病逝,便性情寡欢,少见笑颜,也不喜同外人相交,便长年独居于深宅中。”说到此处,司空夫人长叹一气。
“今日府上热闹,不知怎的便惊到了她...此时下人回报说前面男客那边出了点事,怕是...怕是这孩子胡闹,待会儿若是惊到了沈夫人,还望沈夫人看在她不过还是个孩子...莫要怪罪。”
阮秋口里连称不敢,暗中同裴妃云对视一眼,两人都从彼此眼中看到了阴霾。
......
据裴妃云所言,于那位司空大娘的故事满座女客都只听起过这个人,却在今日只为她正式介绍这位司空姑娘,可见其中...水有多深。
明明院中女眷如此之多,却偏偏要向她告罪,一个未出阁的女子闯入男客院中有何结果,即便是猜的也能猜到明日的坊间传言该是如何。
更何况那位司空大娘的经历同她实在是太过相像,叫她不由得想起了想起了当初沈瑜娶她的光景和初心。
那时她发觉自己身陷泥沼,所见之人皆是不怀好意、所闻之语皆是含枪带棒,叫她每行一步都心惊胆战,每说一句都得思转万千。
她那个时候太累了,沈瑜的一纸婚约仿佛一条绳索,叫她不由自主的要去奋力抓住。
那个时候的她想要抓住的是自由,而如今,她更懂得这个世界的规则,也更加的贪恋沈瑜带给他的安乐生活,所以叫她想要抓住的...变成了沈瑜这个人。
阮秋想起当初她立在船舫上初次见到青年将军。
那个一身戎装的青年坐在马上是那样的身形丰伟英姿风发,叫人见之生畏,而下了马后却将所有冷厉藏起,只对她一人小心翼翼温柔相待,仿佛在保护一件易碎的瓷器,又仿佛草原上独行的野兽寻到了拥有同样遭遇的幼崽,在同病相怜后将她捡回去好好养着。
而如今...
裴妃云手下用力,将兀自出神的阮秋神志唤回,阮秋转头看去,发觉裴妃云向她使了个眼色,然后笑着对司空夫人说道:“司空夫人,芷卉和芷蕊怎的还没来?”
说罢转向杨夫人,“怎的丛雪从云也还未过来呢。”
司空夫人面色一变,正要开口,却听得杨夫人道:“倘若通判府里当真出了纰漏,孩子们若是乱跑乱走了,怕是极为不妙。”
说罢便转眼看向了司空夫人,眼中的含义不言而喻。
两人互相针对针对了这么久,闹得撕破脸面的次数也不少了,杨夫人从来不做给司空夫人长面儿的事,是以这话问出来,在座的女眷竟无一人觉得有异。
众位女眷都晓得杨家的那三个孩子都是放在杨夫人心尖上的宝贝,此时便也纷纷附和,坐在末席上的一个绿袄妇人轻声叹息道:“是啊是啊,如今咱们都不晓得前头出了何事,倘若便这样任由这些孩子们乱跑,冲撞了可怎么办?”
司空夫人勉强笑道:“那我唤人去寻这几个孩子吧,不过她们应该都是躲在内院玩耍,杨夫人尚且放下心来。”
杨夫人似笑非笑的看了过去,并不接话,却还是转身吩咐了几句身后的仆从,便见她们相继出了院子。
阮秋瞧了眼主座上的司空夫人,见对方竟已是面色铁青,一双风情潋滟的美目几欲喷出怒火来。
这般当面不给人脸的事儿,也就杨夫人做得出来了。
裴妃云摇了摇阮秋的手指,凑过去道:“这二人一向不和,每当司空夫人想做出点什么,杨夫人总是第一个出来搅局的。”
阮秋转头看了眼坐在身侧的裴妃云,心中担忧不减,却还是扯出一个笑脸来,“不知传闻中以往的那些...那些男客都怎样了?”
裴妃云叹道:“那都是坊间传言,他们都说坊间传言不可信,都是更有甚者,有人言这位司空大娘根本就是人事不知,这都是她的父亲和继母将她嫁不出去,才想出的法子,以往那些我看不明白,但是如今这般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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