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玩世诊脉过后，百思不解，李大人明明痊愈，却元气大减，甚至还不如中毒的时候。
这时六夫人送饭过来，端出一碗绿豆粥，一叠羊肉。说是二夫人怕大人光喝粥怕饿，做了叠羊肉与他垫肚子。李大人直说巧颜有心，方玩世见着心里起疑。
绿豆性寒，羊肉性热，同食无益，久而伤身。
要去找二夫人问个明白，却见她从偏门出府，玩世一路小心尾随，见她一直走向西街。西街集市的几个商铺正要打烊，方玩世逮着几个掌柜问情况，几个掌柜无不例外都说，那是州牧府上的二夫人，这个月经常来这里买菜的。问她都买些什么，掌柜的说自然是他家大人爱吃的，都是些寻常荤素，豆腐、番茄、鸡蛋、猪肉、椒啊酒啊。
买得也不是特别的，这些荤素东街也有，这里究竟有什么东西吸引二夫人呢。正想着继续跟踪，就被人捂住嘴巴扛了回府。
“你怀疑是二夫人？”莫嚣踢掉鞋子自然地爬上床榻。
方玩世盯了一会儿，往里侧挪了挪，说：“李大人的身体状况很不好，十有八九吃得不好。不要问，听我说。”莫嚣知趣地闭嘴。
“药物中有十八反，食物中也有十八反，既然李大人的食膳多是二夫人做的，我怀疑她用的都是相克的食材。十天半个月，李大人的身体逐渐就垮了。”方玩世脱掉衣衫躺下睡觉。
“嗯，可是没有证据，而且二夫人去西街的原因仍然未知。”莫嚣照旧给他掖被角，自己再躺进去。西街可查，二夫人绕远路也去西街的原因，定是此案的关键。
“躺进来再弄被子，不然你掀开就白弄了。”方玩世偏过头去指正，把莫嚣的照顾完全当作理所应当。
“好。”莫嚣微笑，掐了掐玩世的脸蛋。
玩世打了个瞌睡，翻身对着莫嚣，眨巴几下眼睛。他有点想了解这个人，想知道他在想什么，他是尊贵的小侯爷，干什么没皮没脸地跟着自己跑。可比起这个，玩世想起早上苏弄说过的话，一下没忍住问出口。
“敛之，我问你，你喜欢吃什么，对什么忌口吗？”
莫嚣愣了片刻，拈几缕玩世的头发来玩，嘴角勾起，说道：“不挑食，不忌口。怎么，想了解我了？随便问，莫某全部如实相告。”
“没有，就随便问问，早上苏公子打听你，我都不知道。别玩我头发。”玩世把自己头发抓回，瞪了一眼，又张牙舞爪地扯扯莫嚣的头发。
莫嚣心中扑通一声，那次见到方玩世，就一直觉得他很像某种动物，那种瞳中的天真与精明，只有山野才能造就的心性。
华丽的皮袄，毛绒的利爪，流盼的美瞳，轮转一丝狡黠，他像只张牙舞爪的狐狸。倨傲，野蛮，孤独，让人想要打破他的自尊，却舍不得让他破碎。
见玩世耷拉眼皮昏昏欲睡，轻轻抱进怀里，玩世困得紧，推却几下表示不满，放弃挣扎。
莫嚣眉目含笑，轻声说道：“你不问，我还是要说的。我现在很喜欢一种动物，狐狸，说狡猾很是狡猾，有时候却傻的离谱。总是一副精明的样子，让人去避之不及。明明警惕拒人千里，其实心底里希望别人来顺毛。”
玩世含混答应一声。
他在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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