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很快就过去了,正月十五刚一过,方辰在第一个吉日到来的凌晨,带着左筱筱悄无声息地离开了京城,同行的还有左穆和左柳,他们随身携带的行礼很少,跟随的人也不多,前后就三辆马车,毕竟方辰任职的地方距离聊城很近,就在白城山的家族所在之地,实在无须带太多东西。
方辰的离开倒并没有引起什么反响,只是左大名士的突然离京,让大家有些措手不及,那些新年里还在盘算着怎么把自家孩子送到左府去旁听的人更是捶足顿胸。皇帝早在左穆卸任的那一刻就预料到了,只是没想到他走的那么快,那么干脆,一如当年,不愧是大名是啊。
方辰走了之后,赵立年也要准备启程了,不过他就远没有方辰那么舒坦了,虽然他赴任的地方离京并不算远,但到底比不上京城,依照计划,他此番是不带王心怡过去的,王家对此很不满,新婚夫妻,才刚刚成亲不过月余,就要分离,这意味着什么,大家心知肚明。即便赵立年不带任何丫鬟过去,等到了上任的地方,多得是人往赵立年跟前送美人,所以王家并不相信他能洁身自好,这让赵立年十分地苦闷。
方怡也有些无言,这些日子以来,她对王心怡的性子不说了如指掌,至少也是看了个七八分,这位心性单纯的小姐真不像是京城大家大户出来的小姐,由此也能看出王家对她的宠爱,就她这样的性子,即便她跟着赵立年一同去了,若是赵立年当真想要纳妾收通房,她也是不会说什么的,甚至可能都不知道!所以,王家的这种操心其实并不必要。
所有人当中,反倒是王心怡这个当妻子的对于赵立年即将离京赴任最不在意,心里甚至还隐约有些窃喜,只因为赵立年实在是太爱逗弄她了,白天里逗弄不说,晚上也抱着她不放,害得她总是晚起,就算当家主母方怡不在意这些琐碎的事,她心里却是觉得羞愧的。
赵立年并不知道王心怡的心思,只觉得她似乎并不担心自己离京之后会不会收通房,心里有点儿闷闷的沮丧,别人的妻子恨不得一年四季都看着自家夫君,偏生他的妻子却希望他一天忙到晚,没空去逗弄她才好!实在是心酸的很。
家里其他人瞧着这对小夫妻别别扭扭的样子,心里乐开了花,只觉得缘分当真是奇妙的东西,赵立年这样活泼过头的性子,还真就被呆愣得可爱的王心怡给吃的死死的。若是王家的人能看到他们两人相处的情形,必不会如此担忧。
等到离京那日,王心怡到底还是有了些伤感和不舍,她的夫君虽然爱逗弄她,却也是真的很疼爱她的。
王心怡不在乎的时候赵立年郁闷,等她在乎了心里又觉得心疼,赵立年只得轻声哄着:“我此去,少则一月,多则三两月,定会安置好,到时候,你便同二哥一道来找我,好不好?”
“你自己孤身在外,也要好好照顾自己,莫要太操劳。”
“我知道,你在家里,若是想吃什么,直说便是,嫂嫂们都是很疼爱你的,断不会笑话你。”
王心怡点点头,眼泪也不知不觉落了下来,看得赵立年更加不舍,甚至有种把人也一起带走的冲动。
还是一旁的赵立夏等人劝住了他:“又不是一年半载,不过分开一两个月而已。”
赵立秋道:“你先去,我等正月过了就去找你。最多一个月,定让你们夫妻团聚,可好?”
有了自家二哥的保证,赵立年顿时就放心了,王心怡也停止了落泪,红着脸退到方怡身旁。
短短几日,家里一连少了三个人,热闹的气氛瞬间就淡下去了不少,想到不久的将来,赵立秋夫妻和王心怡都要陆续离开,方怡的心里就有些空落落的,这分别的滋味,无论尝过多少遍,都是让人心酸难受的。
……
再次见到淑妃,已经是两个月后的事了,阳春三月,草长莺飞,素来冷清的皇宫里也飘着一丝若有似无的淡淡花香,跟在领路的公公身后,方怡的心情并不似先前几次那般沉重。
淑妃年前的时候被皇帝关了禁闭的消息并不算秘密,方怡也早就知晓,时隔四个月,淑妃想必也不会再如此想不开想要插手赵家的事。更何况,如今的赵家,也没有什么事是可以让淑妃插手的了。
见面的地方依然是那湖心小亭,淑妃依然是穿着那一身艳丽张扬的衣衫,只是眉宇间却不似先前那般神采飞扬,看到方怡,她轻轻一笑:“几月不见,妹妹的气色好了不少。”
方怡福了福身:“托娘娘洪福。”
淑妃略一颔首,捧着茶盏,却不再出声。方怡也默默捧着茶,小口地喝着,面对自己没把握的对手,方怡向来秉承敌不动我不动的策略。
两人静默良久,直到双双的茶盏就见了底,淑妃才放下茶盏,自嘲一笑:“我果然比不上妹妹聪明。”
方怡道:“娘娘身在局中,自然不如旁观者清。”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皇上会插手,所以才对我一味拖延?”
方怡看着淑妃,平静地摇摇头:“娘娘,自古伴君如伴虎,并非一句空话,这后宫之中,这天下之间,能瞒得过皇上的事,又有多少?”
这个道理,在皇帝无缘无故剥夺了赵立年的科考资格,又钦点方辰为新科状元之后,方怡就已经知道了,皇帝其实什么都知道,他之所以不说,只是因为他默许了这一切,他亏欠了方辰的爹娘,所以给了方辰状元,却又不甘心受制于方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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