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的天门大牢空的很,一众锦衣捕快除去审问郭非等人也没什么事情做,便是从几人口中撬出了结果,他们也还是会时常的提出人来审上一审。
一来是防有万一,怕这些人事先对好了口供,有意做出假象来,保护那未曾落网之人;二来是为精练业务,毕竟久离天门的这几年,他们鲜少能有机会施展这一身的本事;三来则是不好意思,玄黄两门都忙的如似陀螺,连地门都有正经事情做,只他们袖着手喝茶水,面子上总有些挂不住。当然要给自己找些事情做。
时间就这样一天天过去,风,一日更比一日凉爽,月,一夜更比一夜圆润。
中秋节至。
北地发兵剿灭遁四门,刀戈寒影,海潮冷光;汴梁城中到处流溢着节日的氛围,火树银花,人月双圆。
中秋这日的宫宴还是午间举行,因着北地那边正逢剿乱,赵子敬颇有些心不在焉。群臣或是心牵北地或是揣摩着赵子敬的心境,真正投入饮宴气氛的人寥寥无几。
今年的宫宴结束的很早,群臣各自回家去过节。帝后也换了套舒适的常服,难得有闲的对桌饮茶,随意的话一话家常。
道起家常,先说起的便是定北侯府的太夫人。太夫人的年岁渐大,很少踏出府门,似宫宴这等场合也有许多年不曾参加。帝后两人聊了一会儿,赵子敬便道:“今年中秋去外祖母那里过可好?”
好!如何不好!
在哪里过都比跟那一群后妃过来的心情舒畅。明明心塞的很,却还不得不做出贤后该有的举止。
几乎是立刻,姚南星点头称好。见她的反应比自己还要热情积极,赵子敬不由得一怔,随即明白了些什么。
他伸手握住姚南星的手,道:“这些年委屈了你。”
这一瞬间里,那累压在心头多年的委屈仿佛轻了大半去。姚南星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的回握住他的手。
这世上本就没有什么十全如意之事,处在什么位置便有着什么样的烦恼。如今这般,已然是很好很好了。
帝后二人没有动用銮驾,而是轻装简行,尽量低调的出了宫。
马车缓缓的往定北侯府行去,一路上瞧见什么便聊些什么。经过云相府时,赵子敬顿住了话头。姚南星顺着他的视线,望了望云相府那块笔力劲挺的匾额。
那块匾额是先帝亲书。云相是个能臣,也是个十分懂得自保的人,否则也不会到如今仍受天子倚重。一个人的优点,在某种特定的条件下也会成为缺点,所带来的便利也会变成难解的麻烦。
云相太过谨慎,两年前朝局初稳,他便提出一次告老。如今天下局势才刚有趋于安定的势头,他便再一次的上书陈词,欲要告老还乡。
少一个云相,朝中诸事还会照常运转,只是赵子敬舍不下如此有才干又有经验的老臣。留云相在京都不难,可若让他如先帝在时那般行事,却难得很。
云相的顾忌愈来愈多,有些多事情因着要避嫌,所处理出的结果往往不偌从前。
赵子敬微微的摇了摇头,仿佛自言自语,又仿佛是在向姚南星叹道:“云相心里的顾忌,总也捂不化。”
姚南星递了一盏茶过去,道:“可惜云相没个女儿,不然这事情也好解决。”
其实,便是云相没有个女儿,事情也还是有解决之法。姚南星思量再三终究没有说出来。她能想到的,赵子敬如何想不到。之所以不那样去做,皆是因着他心中不愿。
那样的坚持对于一位帝王,无疑是可笑且无用的。可她明白他、懂得他。
他曾说,在这个位置坐得越是久便越是像先帝,甚至有时候他会觉得自己与先帝是一般的人。她知道,那一点坚持便是他与先帝最大的不同之处。
作为帝王,那是可笑的却也是可贵的。
抵达定北侯府时,刚好赶上开饭。即是奔着过节来的,自然是摒弃那些繁琐又冰冷的礼仪,驱走了大部分的奴仆下人,太夫人面前的饭桌就如许多年前一般,热热闹闹的坐着孙儿、外孙、孙媳、外孙媳......
孟氏还是一贯的爱说话、会说话,精准的把控着一场饭局的氛围走向。白氏也还是一贯的爱吃饭、能吃饭,认真的对待着桌上的每一道菜肴。
雅娘虽是嫁了出去,却也多了个萧佩兮。两人一左一右的伴着太夫人,说几句俏皮话儿,道一段风雅典故,哄的太夫人面上的每一根皱纹都舒展成开心的形状。
月色皎洁如流水,夜风爽朗,秋虫低鸣。
孟氏很有眼色的转了方向,拉着满脸不想聊天的白氏,低声的聊起天来。孟氏让开场子后,聊天的主力就成了帝后、凤卿城和婠婠,公务夹杂着家常,不紧不慢的叙着。
谈起公务时,凤卿荀偶然会说上几句,简练而极富见解。
聊到了家常,免不得说起凤颂娘的婚事。
两年前,汴京小娘子们的一场诗会上,颂娘同礼部尚书白家的小娘子生了争执。一言不合颂娘抬手射出支纯金小箭,那小箭穿着白家小娘子的发髻,将她牢牢的钉在了身后的树干上。自此悍名远播,婚事成了难题。
来求娶的都是看上了颂娘的身份,目的不纯。能看的过眼的人家,又都不敢来求娶。
颂娘倒是不拿这个当一回事,听大家说起这个话题也不见羞色,笑的大大方方、坦坦然然。
姚南星笑着问道:“四表妹想要寻个何等模样的良人?”
爱屋及乌,赵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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