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到他在跟警察大声道:这个女人,就是昨天电视上对张宥然先生捅刀子的那个女的!
警察瞥了一眼我,确认地点了点头:是她!谢谢你。
大概英国这边的警察局并不互通消息,那边已经将我释放,这边却又将我重新关了起来。而这起案件又十分重大,警察也不敢轻易做决定。却立刻联系了中国大使馆。
大使馆的工作人员来调查情况,一再询问我的证件:“护照带了吗?国内的身份证带了吗?你叫什么名字?从哪个地方来英国的?坐的哪一趟班机?”
我一个问题也不想回答,只是怯怯地看着对方,一个劲地摇头。
对方也没辙,干脆办了手续,当天下午的班机,立刻将我遣送回国。
在机场,我还想逃:“我要上洗手间。”
“我陪你去。”两个工作人员一前一后跟着我。
我趁着洗手间里人不多,还想再次使诈。刚抬起脚,就被制服。
原来跟着我的两位,就是便衣保镖。
他们前往晋城公安局,在晋城公安的警综平台上,立刻查到了我从晋城市精神病治疗中心出逃。
我最终还是被送回了精神病院。
我再次被列为一级看护对象,医生、护士二十四小时轮流看护,就连上洗手间都有人跟着。
我以为这样的日子会持续很久,但不是的,张宥然不知从哪里得来的消息,第二天就回了国,立刻来看我。
他的伤显然没有好。
他的神色有些疲惫,说话还带着气息,似是在努力支撑,才勉强跟我讲话:“菀之,这些年,你过的好吗?”
我实话实说:“精神病院里,每天都要吃大把大把的药,苦的要死,还让人犯恶心。每天还要打针,打得我整晚整晚睡不着。”
原本我是一个正常人,却已经不正常了。
我控制不住我自己了。
“好在有恨你的心思存着,要不然我早就去死了。”
他的面色突然灰白,是深深的自责,而又不相信。
他问我:“你、你就那么恨我吗?”
还可能有其他的感情吗?
半响,他终于对我说:“对不起……”
这三个字,我听来,既讽刺,又无力。
经历了那么多,终于听到他对我说了一句对不起。
“我会想办法让你出来的。”
我只是笑。
我怕我已经等不到他所谓的办法了。
我也不相信他会这样好心救我。
“啪——”
我挂上电话,转身就走。
晚上,趁着值班护士打瞌睡,我爬上了天台。
外面夜色沉沉,寒风猎猎。
我看着天台下面的车水马龙。
再也没有一丝留恋了。
张宥然,你好好活着吧。
我活着,无法和你离婚,无法杀了你,无法让自己从爱你的漩涡中摆脱出来。
我死后,希望你和林达之百年好合,白头到老。
永远、永远不要想起我。
不要想起,这世间,曾有一个人,爱你如生命,却被你狠狠辜负了十多年。
更不要想起,这个人以最惨烈的方式,希望得到你的平等对待。
终究是没有等来。
口袋里的电话在响。
我拿出手机,看着上面的名字:张宥然。
我笑了笑,将手机丢了下去。
很久之后,传来闷沉一声。
手机碎裂成渣。
我闭上眼,纵身跳了下去。
风吹散了我的头发。
夜色包围了我的身体。
这刻之后,世间爱恨种种,随我一起死亡,多好。
多好。
遥远的地方,传来他的声音,撕心裂肺一般,是绝望地哭吼,急促地呼唤,宛如将心脏都要掏出来,听得我心尖一阵抽搐——
菀之!
菀之!
菀之,你不要——
模糊的视线里,天台上的石栏上,一双修长而骨节分明的手,向前伸着。
张宥然的面孔是惊惶的,眼睛黯淡灰败,五官都要变形,我是头一次见到这样疯狂的他,他还在吼着,吼着什么,声音最终被风声吞噬。
那一张脸庞也越来越氤氲,融化在了星星点点的夜色之中。
……
我以为我会死。
我以为我会头破血流,以一个十分凄惨而难看的模样离开这个世界。
然而,身后是巨大翻涌的压力,橡皮一般的触感包围了我,我像躺在气球上翻滚,找不到重心,找不到支点,也找不到地面。
我终于晕了过去。
醒来第一眼看见的,是张宥然猩红的眼睛,宛如从血中走出来的一般,脸色苍白如鬼,嘴皮龟裂,胡子拉碴,唇色白如石灰。
昔日神采奕奕皆不见,那一张英俊周正的脸宛如鬼厉。
他的手冰凉得可怕,却一直抓着我的手,怎么也不放开。
我动了动自己的手,想抽身出来。
他却一下抬了头,应该是许多天没有说过一句话,声音很是嘶哑:“菀之,你醒了?”
我眯眼,“我怎么还活着?还是这是在做梦?在回放我的生前?”
他低下头,眼泪从眼角一下就淌下来了:“菀之。你还活着。求你,活着。”
我说:“有你在的世界,我并不想活着。”
他又沉默了。
我偏过头去,“你到底怎样才能放过我?你和达之,究竟怎样才能放过我?”
他的手在鼻下抵着,大概是要将心里的难过压抑下去,再开口,声音终于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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