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禽十分清楚,但凡山贼脑子没坏不直接挤到高墙下面,己方准备的沸水滚油便毫无用处。而面对披坚执锐的精锐山贼,光靠家丁的呐喊也没有任何意义,只能眼睁睁看着贼匪破门。之后便是大队山贼顺着破开的大门一拥而入,到那时,己方仅存的一丁点儿优势损失殆尽,唯一需要考虑的只是能撑半刻还是一刻的区别而已。
不,决不能让战局变成肉搏战!展禽深吸口气,从高台边的挂钩上取下自己的战弓。
除了一开始,一箭射杀叫降的贼兵表明立场之外,他便再也没出过手。不是自矜,只不过他知道应该把精力留存来应付突发状况。而现在,显然必须要自己出手了。
弓是好弓,长四尺二寸,檍木为干,牛角弓腹,整个弓臂被丝线密密麻麻缠绕着。三十二道牛筋交缠的弓弦,竟没有一丝反光。从军中离开时,其他外物都没有带走,唯有这把强弓一直随在身边。平日里偶尔闲暇猎些野物,寻常猎弓足矣,这把强弓也许久未曾开张。今日,合该它大发利市的时候了。
抽出一支羽箭搭在战弓上,侧步,开弓,屏息,眼、手、箭头三点一线,直指缓慢逼近的敌军。展禽很有耐心,目光慢慢寻找对方的破绽。虽说对方号称精锐,以圆盾蔽身,但在展禽眼中却处处都是破绽。
罗露在外的下臂、小腿,展禽自信绝对可以一箭中地。不过这并没有什么卵用,哪怕他有三头六臂,也不可能在短短几十米内将四十人全部射倒。他必须耐心寻找,寻找敌阵中,足以改变战局的那个破绽。
目光一寸一寸从贼兵身上划过。忽然,展禽眼光一凝,就是它!
通常来说,为了保证撞木前端的冲击力,撞木的铁质撞首,必须是整根撞木最沉重的部位。相应的,在最前端执撞木的左右两名山贼,也必定是山贼中最为强壮的成员。也因此,刀盾手对于这两人的保护,也是无与伦比的严密。
但人毕竟不是机械,不可能保证永远不犯错误。在行进过程中,脚步的移动、身体的摇晃、甚至呼吸节奏的变化,都会带来些微差异。而展禽抓住的,恰恰是对方在不经意间,露出的这么一丝难逢难遇的空隙!
毫不犹豫地松手,箭出如电。短短几十米距离,羽箭以完全笔直地飞行轨迹,发出一阵凄凌的嘶鸣!几乎在声音响起同时,箭头扎入贼阵,在当中绽放出一小团灿烂的血花!
这一箭,正中左侧执撞首的强壮山贼右肩窝下方。箭支方位有些倾斜,在肩窝的肌腱上开出一条两寸长的豁口,箭头擦肩而过,“笃”地钉在撞木上面,同时在飞行途中,撒播出如泼般的鲜红液体!
中箭部位并不致命,但恰巧是发力的部位。中箭吃痛,人不可避免的趔趄了一下,原本均衡分布在撞木上的受力点顿时缺了一角。沉重的撞木在突然失去的一角支撑下发生了倾斜,剩余的执撞木山贼顿时手忙脚乱地重新调整平衡,刀盾手们也只有跟着移动调整,原本齐整的队伍顿时发生了小规模的混乱。
展禽在一箭出手后,几乎毫不停顿地从箭囊中抽出第二支羽箭,弯弓搭箭瞄准,一气呵成。敌阵的混乱早在他的预料之中,而他等待的正是这样一个自己创造出的机会。
箭出、声响、中地。
这一次的目标,是右侧执撞首的山贼。弦响箭落,这名山贼的右大腿上血光崩现,与方才中箭的同伴只是擦过不同,这一箭正中大腿外侧,箭头直透腿骨,没入肌肉深达五寸!肌肉撕裂带来的剧烈痛楚让这名山贼再也支撑不住,在发出凄厉惨叫的同时,不顾一切地萎顿在黄土地上!
随着两名执撞首山贼相继放手,沉重的撞木撞首失去吃撑,砰然砸在地上,发出一声沉重的闷响!而后端的八名山贼失了平衡,被撞首坠地带得东倒西歪,乱纷纷挤作一团。即使是担任防守任务的刀盾手,这会儿也完全失了方寸,不知道该是坚守岗位好呢,还是该变换阵型掩护挤在一起的执木者,只好先顾自己,把全身都缩在盾牌后面。此时的攻坚队,哪里还有阵型可言,完全就是一滩各自为战的散兵!
展禽自然不会放过这千载难逢的良机。弯弓似风,出手如电,在转瞬间竟毫不犹豫地接连射出四箭!箭若流星,倦鸟投林般,在贼阵中再度开出四朵血花!
足够近的距离,巨大的冲击力,给毫无防护的脆弱ròu_tǐ造成了巨大杀伤。三棱形箭头所蕴含的巨大动能,带来的绝不仅仅是单纯的穿刺伤害。在箭头入体的瞬间,便将接触的肌肉撕成粉碎,成吨的鲜血不要钱般四处泼洒。霎时间,前后六名山贼躺在冰冷的土地上嘶声惨叫,就连空气中都弥漫着一股浓厚的血腥气味!
而这并不是结束。展禽连发六箭,即使强健如他也感到肩部传来一阵阵酸麻。略略活动一下肩颈,展禽再度从箭囊中抽出一支羽箭,却并不急着搭在弓上,而是探手将羽箭的箭头伸入脚边的一个木桶之中。
木桶中装满了一种黑色的黏稠液体,在火光映射下表面有些暗哑的反光。箭头入内,在金属表皮裹上一层厚厚的黑液。展禽将裹满黑液的箭头靠近高台边上照明的火把,火舌舔舐,箭头“腾”地冒起一股火苗,随即剧烈燃烧起来!而奇特的是,火焰竟附着在箭头之上,不熄不移,竟好似金属箭头是足以玩弄焰火于鼓掌之中的精灵一般!
这种黑色液体叫石脂,在西南山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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