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白芍所料,在让赵龙去请了郎中来给白老爷子看过之后,那郎中出来便告诉了白川柏实话——白老爷子的确日子不多了。
至于什么时候,那得看天意了。
白川柏痛苦的难以自控,但是在白芍的劝慰之下,还是拾掇起了情绪,安慰了白老爷子一番,又让那郎中抓了药,自己亲自去煎了药。
要不是破落的白家已经没了干净的地方给他住,也许白川柏还要留在那里,仔细的侍奉白老爷子。
至于收地租什么的,已经被白川柏完全抛到了脑后。
白芍和吴氏都十分无奈,但也还是由着他了。
当天中午,因为白家已经没什么吃的了,白芍便和吴氏一起去了出云镇的猪肉摊子上割了一大块猪肉,又去买了一些菜,满载颇丰的回了白家,用白家那个大铁锅做了饭。
菡萏和荷香原本是不想白芍做饭的,毕竟燕京的大家小姐们从来都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
可问题是,她们也不会做啊。
于是乎,在白芍的示意下,两个从来没进过厨房的丫鬟坐在水缸边择起了菜,至于她,则系上了一层罩布,和吴氏一起做起了午饭。
用砖石和泥土砌成的土灶,上面搭了一个大大的铁锅,因为用了有些年头,所以上面有些黢黑,还有些去不掉的油迹。
不过也正是因为有这一层油迹,这大铁锅才能不生锈,放点清水,用丝瓜瓤子擦洗一遍,再用瓢将脏水舀出去,如此反复两次,便盖上了梃子,开始在底下烧火。
因为锅大又厚,这锅得烧一阵子才能热起来,炒起菜来才能不黏锅。
虽说已经有五年不曾触碰过这些东西,但吴氏依然熟练地紧,刷锅烧火炒菜一气呵成,看的两个丫鬟全都愣在了那里,一直到油锅里的猪肉噼里啪啦的翻滚了起来,她们才回过了神,目光落在了正拿着铁铲熟练翻肉的白芍。
这天中午,因为刘氏和白老爷子好久都没吃上肉了,吴氏娘俩一连做了三四个带肉的小炒,香味直弥漫出了三里路远,出锅的时候,刘氏就站在旁边,舌头都差点吞肚子里去。
白芍心底好笑,同时又气她脾气如此古怪,所以故意端起了吴氏早就准备好的一盘,施施然的送进了大春家。
刘氏这人极为抠门,瞧见白芍把那满满一盘肉送走了,顿时气得大骂了起来。
本来想跟白芍一起离去的荷香见状推了一把菡萏,让她跟上小姐的步伐,自己则回过身,从腰间猛地抽出了那不离身的软件。
泛着白光的利刃在空中抖动了一下,突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劈往刘氏的嘴里,好似要将她那舌头给砍下来。
原本正在破口大骂的刘氏吓得屁滚尿流,赶紧闭上了嘴,呜咽着滚回了堂屋。
荷香见状,得意洋洋的笑了笑,才一溜烟的跑出了白家,跟着白芍进入了大春家。
这些年,因为食为天倒了,白家的日子不好过,大春家的日子自然也好不哪里去,只是白芍没想到她们更惨。
大春娘,那个总是笑嘻嘻的泼辣女子,此刻正躺在床上,面容苍白,模样枯槁,瞧着好似随时要咽气似的。
大春爹,那个总是憨厚笑着的汉子,此时正坐在堂屋门前抽起了旱烟,瞧见白芍来了,连眼皮都不翻,好像没看见她似的。
白芍心底记着大春娘当初对自己家的好,还是端起了笑脸,冲着他们夫妇二人喊了两声,“大春叔,大春婶儿,你们午饭吃了吗?”
大春爹没有任何动静,就坐在那里,对白芍的话耳充闻不问。
倒是大春娘呻吟了两声,伸出干巴巴的手臂,对着白芍挥舞了一下,有气无力的道,“是芍儿来了啊……你别理你大春叔,这两年,他总爱耷拉着脸,你就当看不见他就行。”
“哎……”白芍尴尬的应着,将那盘小炒肉放在了堂屋的木桌上,“婶儿,我娘今天炒了肉,让我给婶儿送一盘过来,婶儿待会起来吃啊。”
“呵……”大春娘笑了两声,“难为明慧不恼我,竟然还给我送肉……替我谢谢你娘啊。”
“没什么的,婶儿。”白芍笑了笑,想着再跟大春娘寒暄两句就离去,结果就在这时,一直沉默不语的大春爹忽然像看见了什么似的,凶相毕露的走到了屋内,一袖子撸飞了桌子上的碗。
香喷喷的小炒肉就这么掉在了地上,连带着瓷碗也碎成了渣,就这么躺在地上,哭泣着它的无辜。
白芍被吓了一跳,她身后的菡萏条件反射的挡在了她的身前,戒备的望着大春爹。
“吃,吃什么吃,给我滚出去,我们家不欢迎你。”大春爹抬起头,对着白芍吼道,“要不是你给她劳什子食为天,我们家能变成这样?都是你们害得,你们怎么还有脸过来,给我滚出去,我不想看见你们姓白的。”
“大春叔。”白芍蹙起眉头,有些不悦的道,“就算大春叔不想看见我们,可肉是无辜的,婶儿身子不好,原就该吃点补补,你怎么能这样对待一碗无辜的肉呢。”
“什么无辜?你们白家的东西,就算是龙肉我们也不要,给我滚出去,滚出去。”大春爹咆哮了起来。
白芍见他说不通,便看了菡萏一眼,主仆两个扭头就要离开。
也就是这个时候,一直躺在床上的大春娘忽然踉跄着跑了下来,用瘦的有些干枯的身体将白芍护在了身后,冲大春爹吼道,“你干什么你,这两年天天耷拉着个脸,谁来了就骂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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