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瑾宸挑眉望着他,明明是讥诮的话,那人眼里竟还真有几分真诚,倒教他看不明白了。
舒白垂眸抚摸着手中的伞,“谢兄这把伞,送我如何?”
谢瑾宸才发现他方才用来格挡傀偶的伞,竟是自己的。方才他一时惊吓忘记了,倒教这人拣来了,由此可见他一直跟在自己身后。
舒白喃喃地道:“我曾见过一个古镇,有青石街道,乌木回廊,还有雕花镂窗。街道之上牵着麻绳,麻绳上挂满这种油纸伞,五彩缤纷,十分美丽。我心向往之却无缘前去,能得此一伞,也算慰藉。”
有位少年一袭白衣,手执红伞,漫行于青街竹伞之下,回眸一笑,遗世fēng_liú。
谢瑾宸浅笑,“舒兄若是喜欢,来日谢某送你一街竹伞,如何?”
舒白等得就是他这句话,顿时眉开眼笑,“那就多谢谢兄了。”
与方才神秘莫测的样子完全不同,竟有些痞痞的味道。谢瑾宸不由挑挑眉,这与方才是同一个人?难道方才是故作玄虚?
两人你来我往之时,下面“呱呱”的声音猛地停了下来。与此同时地上震动的更加厉害,山上的石头都开始簌簌的落下,轰轰的声音从地下传来,好似有什么巨大的东西要破土而出了。
两人不由自主的屏住呼吸。下落的石头越来越大,打得脑袋生疼。舒白撑开伞护住两人,低压声音道:“似乎是个大东西。”
果不会儿一个东西从地下冒了出来,圆滚滚、光溜溜的,舒白惊疑,“是个孕妇?”
过一会儿又一个“肚子”钻出来了,舒白诧异,“两个孕妇?”
随着地上一阵颤抖,两个东西同时钻出地面,舒白的嘴也跟着张圆滚滚的,“……这……这是人头?!这么大的人头还有两个?!”
谢瑾宸也十分惊讶,光一个脑袋就有普通人三个大,整个人要有多大?
那怪人半个身子都从土里钻出来了,两颗头竟然是长在同一个肩膀上,那肩膀也就只有两宽,顶着两个偌大的脑袋,感觉随时都要承受不住了。他的每条有两个头加起来那么粗,每踏一步都有地动山摇的架势,震得两人心里直发虚。
舒白垮了脸说:“感觉我们连他一个小趾头都抵不过,谢兄,要不……我们还是撤吧?”
谢瑾宸不可置信地望着他,说出这种怂话的,真的是方才那个侠气清正的人?是被鬼上身了吧?
眼前这人全没方才那霁月清风的样子,耷拉着脸道:“敌我相差悬殊,谢兄,咱们撤吧!”
谢瑾宸白了他一眼,心道不知是谁把我引到这里来的。
舒白看明白他的眼神,苦哈哈地道:“我也没想到对方这么强大啊,若早知道我才不来呢……”
谢瑾宸忽然打断他的话,“被发现了。”
“嗯?”
舒白顺着谢瑾宸手指的方向看去,就见那些纸人不知何时调转了头,目光齐刷刷地盯着他们,忽然膝盖一屈,冲着他们跪了下来,动作整齐划一,像经过特训似的。
舒白丈二的术士摸不着头脑,“他们为什么突然下跪了?难道是被本公子绝世容貌倾倒了?”
谢瑾宸:“……”刚才自己是多么眼花,才觉得他身上有股清正潇洒的气质啊?这分明是个怂货啊!
“……是跪我们背后的人。”
他们一回头,背后赫然站着个更大块头的巨人,张着血盆大口对着他们。
舒白不由自主地退后一步,“感觉他一抬脚就能碾死我们,谢兄,怎么办?我们现在逃还来得及吗?”
“找他的弱点。”
舒白弱弱地叫了声,“谢兄?”
“嗯。”
“你说他是男是女?”
“嗯?”
“男人最脆弱的地方……你懂得。”冲他暧昧地眨眨眼。
谢瑾宸心领神会,同时纵身而起,直袭巨人两腿之间,只听啪啪两声,接着就被一巴掌拍飞了。飞出去前他听说舒白惨叫,“娘的!连蛋蛋都刀枪不入,这是什么怪人。”
谢瑾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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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雪初暮,蒹葭苍苍。
谢瑾宸走后,船家将竹舟系在渡口,砍了节竹子准备做竹筒饭,而后取些粟米蹲在河边淘洗。背后隐隐传来“沙沙”的响声,他回头看看,身后除了被雪霰盖着蒹葭丛,并无他物。他背过身接着淘洗米粟。
过了片刻“沙沙”声又响起来了,似乎有蛇一类的动物正向他潜行靠近,他警觉地回头,空旷的雪地上,只有谢瑾宸和小毛驴离开的脚印。有风吹过,溪边残留的蒹葭竿“沙沙”作响,细雪霏霏。
“是我多心了?这时节怎么会有蛇呢。”船家疑惑地抓抓头发,扔了竹篙仍旧蹲下淘米。
寂静了片刻,声音再次响起,天地间寂静一片,连风都停了,唯有这“沙沙”声越来越清晰,越来越近,那东西潜行着向他爬来,船家能感觉到两道贪婪饥饿的目光盯着他的后脑勺。
他顺手捞起砍竹子的镰刀,防备地转过身来,背后并没有什么蛇,却有个五六个月大小的婴儿在距他不足两步的地方,大冬天的只穿个红色的小肚兜,一张白嫩嫩的小脸,乌溜溜地眼睛忽闪忽闪地盯着他。
“谁家孩子跑到这里来了?”
船家也刚做父亲,心里虽疑惑,却不忍这样小的孩子趴在冰天雪地里,迟疑了会儿放下镰刀准备抱起婴儿。这时似乎发现了什么他身子顿住了,——这雪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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