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尽金樽当沉湎,陪君一醉方休。风雪道,高歌盈袖。同来谁堪与君语?照肝胆、瘦骨青衫透。当此际,饮病酒。”
豫越被一连串强硬的攻击打得措手不及,连连后退。他俯瞰尘世数万年,对什么东西都不萦于心,更不会为什么东西而豁出一切。遇到谢瑾宸这样舍得一身寡的,气势上就明显不足了。
谢瑾宸丝毫不给他喘息的机会,一鼓作气,且战且吟。
“弹铗长歌欲何由?与尔道、皮囊欲废,魂魄将就。钟鸣鼎食何足道,剑底流年共渡。从今后,砚食墨珍馐。”
那一身广袖疏襟,迎风飘荡,优游无迹。白泽恍惚想起昆吾雪山战血女之时,他与舒白也是这样且歌且吟,珠联璧合。
那时候他们都怀着“与君并肩作战,至死方休”的心思,只是现在,这是谢瑾宸一个人的战斗。忽而白泽却又觉得好似并非他一个人的战斗。
就像舒白临终前细数了一遍他的幸福;谢瑾宸临终前也以酒以歌,来祭奠他的爱人。
并不是所有的生离死别,都是哭哭涕涕的,一壶好酒,一首长歌,足以凭吊一切。
盈虚剑大开大合,仿佛日出于泰阿之巅,肆意所如,“誓把书香醉山河,吟成千古绝句方足!天与地,共长久。”
最后一字吟落,盈虚剑长天一刺,直逼豫越咽喉,那光芒携带着属于神祇的力量,清澈明透,能湮灭世间万千罪恶。剑光暴射之处,这一个手挑起天下战乱,身世成谜的豫越,倏然消失于尘寰之中。
谢瑾宸没有追踪豫越是生是死,他来钟山的目的并非是为了豫越。
饮尽最后一口酒,唇触碰着酒囊,他似乎尝到了舒白唇齿的味道,心倏然痛不可挡,他却只是笑了笑。
他不知道舒白会不会有来生,亦不知道自己的结局是什么,来生与他们也只是虚妄,可他也只能头也不回的继续走下去。
他收回盈虚剑,再次向四神兽拱了拱手,盘膝而坐,吟唱着引渡神之灵识的祭词,这原本是舒白的事情,他不在了,便由他代劳。
“楚楚者茨,言抽其棘,自昔何为?……”
四只神兽分别守在他四周,结出结界将他护在其中。小薄雪盘旋于九空之中,随着谢瑾宸的咒语,身上开始散发出晶莹的光芒。
谢瑾宸念着引渡的咒语,他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钟山的每个角落里。
山洞之中,晏武已经将萧清绝折磨的几度昏迷又被痛醒,他的一抹灵魂浮浮沉沉,总以为要摆脱那副皮囊了,又被一双无形的手拉了回去。他甚至能够冷眼旁观着萧清绝如何一手掐着他的脖子,一边肆意蹂躏着他,无情地嘶咬着他。
曾经那个温柔乖巧的少年,好像发|情期的母螳螂,一边交|媾着一边吐噬自己的配偶。
恍恍惚惚中,晏武听到了一声召唤,柔柔沉沉的声音,带着江南烟雨的缠绵,轻轻地唤起他灵魂深处的燥动。他觉得自己就像羁旅千万年的旅人,终于找到了自己命定的归宿。
他看到自己的灵魂散发出一道洁白的光芒,终于飘离了那个被蹂躏的支离破碎的皮囊。
他被那声音召唤着,向某个方向飘去。忽然,有什么东西抓住了他。是萧清绝,那双属于弑神的手,紧紧地捏着他的灵魂。晏武再次对上他的眼睛,整个眼眶里全是紫色的,没有一点白色,血腥而不祥。
“不许离开我!”萧清绝禁锢着他的灵魂,霸道地说,紫色的剑光在他周身纵横,“不许你再次抛下我!”
灭随国的时候,这个孩子也是这个样子,带着难以控制的杀气。晏武深深地闭上眼睛,他的孩子,除了脸没有变,什么都变了,从体形,到灵魂,无一不再改变。
他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其他的国度步入随国的后尘,他的孩子不该沉溺在血海之中。唯有归于神祇,才能给予他救赎。
晏武的灵魂挣扎着向外飘出去,渐渐地脱离萧清绝的手。
“燕子叔叔!”那个小孩儿忽然撕心裂肺地哭起来,声音里还带着童稚的尖锐,“你又要抛下清绝么?”
晏武看见有泪珠从他脸庞划落,一时间痛得灵魂都要碎了,被自己推进冰洞的时候,他也是用这样的眼神看着自己。那时候他已经走错了,现在呢?会不会是错上加错?
萧清绝泪盈盈地望着他,“你说过不离不弃的,你说过的啊,燕子叔叔,你又不要清绝了么?”
他飘过去,虚虚地拥抱着他疼入骨髓地孩子,“我想要你,可我该怎么救赎你,我的宝贝?”
萧清绝闪着泪花的目光定定地望着他,“陪着我,永远陪着我。哪怕我墮进最深的血海,也要陪着我,不离不弃!”
晏武拥抱着他的姿势僵住了,他无法忘记对这孩子的亏欠,更无法忘记整个随国的亡民,以及他的家人!
他向萧清绝伸出手来,“我宁可陪你永封灼骨之狱,也不愿看见你墮入血海,清绝,让燕子叔叔拉你上来,好吗?放下屠刀,回头吧?”
萧清绝毫不犹豫地摇头,“杀戮才是我的本性,江山可改,本性不移。”他说的是“不移”,没有任何东西可以让他改变。
晏武悲悯地望着他,叹息了声,飘然离去。
他听到身后歇斯底理的吼声,带着狂悖的杀气,“晏武,你负我一次,我灭了随国;你敢负我第二次,我便灭了整个天下!”
晏武一时间泪流满面,他绝望地意识到,自己已经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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