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水和一大半干粮被她吃光。我再次回到自己的房间,用两块布袋结成一块搭袋,又放了些干粮在两边的袋内,架在她的背上。
“阿雪,如果你还找不到吃的,就到我这里来,我在家里等你。”我轻声说,手抚过她美丽的皮毛,落在她的头上。
她用嘴蹭着我的手良久,慢慢地转身。
我忽然想到,她是翻墙跳进来的。如今背上驮着干粮,无法再跳墙出去,否则干粮会落在院子里。于是我踩着雪出门,跟她一起走到院门口,轻轻地打开院门,放她从大门出去。
她一步三回头地跟我告别,消失在我的视线中。
我转身回房,辗转反侧不能入睡。清晨早早起来,拿了铲子和扫把,清扫院内的积雪。
不是小小年纪我就勤快,我只想把深夜留在院内的痕迹,我的脚印和阿雪的足印,清除干净。
蒙蒙亮的晨蔼中,我弱小的身影挥动着巨大的铲子,显得格外单薄。
张大娘早起看见,跑过来隔着院门冲我招手,另一只手的手指放在唇上做“嘘声”的动作。我将铁铲竖在院门边,走过去轻声问:“大娘,你叫我做什么?”
张大娘用一双温暖的手拉我朝她家里走,说:“爹娘还没起呢?还没吃饭吧?走,到大娘家,大娘今儿做蛋饼。”
我赶紧说:“等我关了院门。”
张大娘锅里熬着粥,香气四溢。她烙了蛋饼,一人一只,张大伯和阿牛哥阿田哥的略大些。阿牛哥心满意足地说:“娘,我以后一定让你过上好日子,天天可以吃蛋饼。”
阿田哥鄙夷地说:“看你那点出息!”
阿牛哥白他一眼,说:“我是没出息,不像你指望着读书做大官呢!将来做了大官,不指望你给爹娘养老,别忘了将爹娘接过去吃几天山珍海味就行了。到时候万一讨饭打你门前经过,别转过头说你不认识这个叫花子!”
阿丑伸了个懒腰,笑着说:“啊哟,二哥你什么时候能当大官啊?我都等不及了!是不是你当了大官以后,朋友啊啥的都是大官了?娘,你还是先别给我找婆家了,等二哥当了大官再给我找,是不是我就能嫁个大官,以后做官太太啊?”
我“噗”的一声,含在嘴里的粥几乎全喷出来。
阿牛哥接口道:“只怕你等到的时候,也变成老姑娘了。知道的是你等着当官太太等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丑得嫁不掉呢!”
阿田哥脸涨得红红的,不知道该怎么发作才好。
张大娘大喝一声:“饭堵不住你们的嘴!”
几个人都安静了。张大娘命令:“阿牛,吃完了没?吃完了去把院子的雪铲干净,再把门口的雪也铲干净。顺便把阿草家门口的雪也打扫了,省得你闲着也是磨牙。”
阿牛哥兀自带着一副忍笑的模样放下碗离去。
我坐着有尴尬,赶紧站起来说:“我也一起去吧。”
张大娘赶紧说:“阿草莫要去了。你跟你阿丑姐在房内纳鞋底吧。哎哟,你们两个,眼看着到了出嫁的年纪,赶紧学点针线女红吧,否则到了婆家拿不起针线,让婆婆看不上不说,还让妯娌小姑子取笑。”。
一席话说得我跟阿丑红了脸去她房里,拿起张大娘这几天粘好的鞋底看了又看。
那时候普通百姓的鞋大多是布做的,鞋底更是用碎步和浆糊,一层一层地刷在一起后用麻绳纳在一起,号称“千层底”。这种鞋底,一般的针穿不透,要用锥子扎好孔,再把穿了麻绳的针穿进去拉紧。纳鞋底是功夫活和力气活,一般妇女拉家常的时候,都带着鞋底边纳边说。
我和阿丑在针线上都欠点功夫。我是因为要帮母亲料理家务而耽误,阿丑完全是因为不喜欢针线,而张大伯和张大娘宠爱她,一直也没强迫她学。
阿丑的床铺上,堆着几双布袜和鞋面,都缝了一半就撂在一边。
“针线太难了!”阿丑摊摊手,一边抱怨一边没有任何不好意思。
针线对她恐怕不是难不难的问题,而是坐得住坐不住的问题。我抿着嘴看她笑。
她一把将我推倒在床铺上:“讨厌!你也笑我!”
我忍不住笑出声。我们俩在床铺上滚成一团。
我听到张大伯隐隐约约在外面说:“你让她俩在一起,还能做什么针线!”
张大娘叹息道:“自己的闺女我自己还不知道?我哪里是让她们俩在一起做针线?我是让阿草歇歇。可怜见的,都瘦成一把骨头了,拿着那么重的铁锹铲雪。你看看,这就是在后爹手里讨生活的孩子的苦楚。我说当家的,我可跟你说好了,哪天要是我有个三长两短的,孩子长大成家之前,你可不能给他们找个后妈回来!”
阿丑的卧房在张大娘和张大伯卧房的里面,跟堂屋隔着一间房,一般听不到外面的说话声,故而张大娘和张大伯会说些不想让我听到的话。那天我跟阿丑没打算说什么私密悄悄话,所以没关房门,隐隐约约地听到些。
这个时候我才知道,事情的真相跟事情的表面,原来可以有完全不同的解读,即使有些“事实”是大家亲眼看到的。不同的人对一件事情的解读,可以是完全相反的。
因为每个人基于自己的经验,可以做出自己的判断,至于这个判断离事实有多远,那就不得而知了。
但是一般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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