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宴站在门边咳了两声她才听到,抬眼看到白净文秀的青年,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下,而后才露出微笑站起身施礼。
“见过公公。”对于这个说话刻薄并且总是一副趾高气扬的内侍,她其实挺有好感的,只是有好感不代表喜欢看到他出现。毕竟他是跟在慕容璟和身边的人,不会无缘无故来看后院一个没什么身份地位的女子。
不得不说,眉林被当成死士训练了这么多年,在对周遭事物的感觉上确实有着异于常人的敏锐。
清宴扫了一眼她手中的书,又看了看朴素干净的室内,才慢吞吞地道:“你收拾收拾,这就跟我走吧。”
眉林一怔,想问,却在看见他垂着眼不打算多说的表情时又止住。转回室内,她将两件换洗的衣服收拾好,书也放进去,留恋不舍地看了一眼窗外的桃枝后,毅然转开眼,走了出去。
“宴公公,你这是要带阿眉去哪里?”绛屠和怜秀等在外面,见眉林拿着包袱,忍不住问。
清宴高扬着下巴,连眼角也没扫两人一下,淡淡道:“入府时没人教过你们,不该问的最好别问吗?”说话间,人已走到院门。
两女被噎了一下,只能眼巴巴地看向眉林。
眉林轻轻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道,那边清宴已经催了起来,不得不紧走两步跟上。
一路无话。就在快到地方的时候,清宴终于开口。
“无论遇上什么事,都别忘记做奴才的本分。”
奴才的本分……
眉林微怔,而后立即反应过来他这是提点自己呢,忙恭敬应是,心中对他的感激不由得又增加了两分。
其实近墨者黑,清宴能成为慕容璟和身边最亲近的人,当然也不会是什么善人,能对一个地位低微的女子提上这么一句,已算破例,那还是因为以他那由自身缺陷所造成的深沉自卑发展而来的敏感,自始至终都没能从眉林身上察觉到那种常人隐藏在敬畏下面的鄙夷。要换成旁人,只怕他是连一句话也懒得说的。
清宴将人领到澹月阁北三楼,回禀后便去忙别的事了,眉林独自一人走进去。
澹月阁从外面看是一整栋朴拙厚重的三层木楼,进入里面才知道它是由四座彼此相通的木楼所组成,中间围出一个不大不小的天井。唯北楼三层,东、南、西面皆是两楼。而南楼二楼整层地面铺就红氍毹,垂金色流苏,竟是一座戏台。如此,不必猜也知其他三面的用途。
此时南楼正上演着一出不知是什么的戏,一个青衣挥舞着水袖,咿咿呀呀地唱着,在午后的秋阳中,让人昏昏欲睡。
北楼三楼也是一整层通间,铺着厚软绚丽的织锦毯,没有任何家具,只由一层层湖水绿色薄纱绣纬隔出朦胧的空间感。地面随意扔着一些柔软的靠垫,插瓶的秋菊在纱纬后若隐若现,炉香袅袅,蒸熏着秋凉。
慕容璟和背靠着软垫,一手支在雕花木栏上,另一只手拿着杯酒,目光越过南楼的屋顶,落在不远处的碧色湖面上。湖波漾,山掩翠,蓝天空阔,他颇有些沉醉地微眯了眼。阳光没有丝毫阻隔地照射在身上,暖暖的温度让他的脸色看上去似乎好了一些。在他身边,阿玳屈腿坐在那里,怀里抱着一只火红色的小貂。与他们隔了一段距离,牧野落梅手拿折扇,青衣儒服,头扎方巾,一身男装倚栏负手而立。
眉林犹豫了一下,然后脱了鞋踏上锦毯,裙摆垂下,将她素色的袜子掩住。
“奴婢叩见王爷。”她隔着老远行礼,没往里走。
这一声立即引来了三人的目光。牧野落梅手中合着的折扇在身前栏杆上无意识地一敲,美眸中流露出兴味盎然的光芒。那动作虽然轻微,却仍然被慕容璟和捕捉到了。他唇角微勾,形成一抹不明意味的笑,然后转向眉林。
“到这边来。”他命令。
眉林心中很不情愿,或许阿玳不会有什么危害,但另外两个人就足够让她感到危险了。上次的事她可没忘,如果换成另外一个人,现在恐怕已投胎进入另一个轮回。然而这层明悟并不能让她拒绝荆北王的命令。
压下心中无奈的情绪,她低垂着头缓缓地走入,再抬起脸时上面已带上温婉的笑。
慕容璟和仔细地打量了她两眼,觉得挺眼熟,但再多就想不起了。他看向牧野落梅,道:“人来了,想让她做什么尽管吩咐。”
眉林微愕,茫然地看向身着男装却显得越发娇俏的牧野落梅,暗忖:她找自己做什么?就算吃醋,怎么也不该吃到自己身上啊?
就见牧野落梅唇角微撇,突然以扇作刀砍向眉林颈项。她速度极快,又是突然出手,不给人任何思考的机会,若换作以前的眉林必然会凭借习武人的本能闪避又或者直接出招相迎,但如今直到她收回扇,眉林仍然混混沌沌地站在原地,浑然不觉自己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
事实上眉林也不是不知道,她武功没了,眼力其实还在,只是身手太慢,还没来得及有所动作对方已经停了下来,她索性装傻。然而心里却大大地不安起来,担忧自己的身份是不是被怀疑了?
就在她这边忐忑不已的时候,牧野落梅“刷”的一下打开扇子,边摇边往外走去。
“我带她走了。”这话是对着慕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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