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刺大人,您有话就不妨直说好了。”她苦笑着退回原地。
“恩,我告诉你是因为想让你知道,根据简止言所言以及我所查到的,在这大狴司内,就有天忏教谋划造反之主谋。”
“………”左小吟彻底放弃了。很好,如果刚才知道那个消息还有那么一点点活路的话。知道这个消息,对她来说,基本没啥念头了,要么乖乖接受鬼刺的命令,要么伸直了脖子等死吧。
她颓丧地垂了头:“好吧,鬼刺大人,您是想让我去帮您查这人是谁么?”
“是,也不是。”鬼刺很平静。
左小吟心里更没底了。“您还是给我个痛快了,直说吧。”
“我心里已经有底那些人是谁了,我只要求你帮我找到他们谋反的证据。”鬼刺坐直了身子,双手合住搭于腿上,毋定而轻松。
“…………我要是做不到。”左小吟犹豫了半天,还是决定抱着一丝希望问问退路如何。
鬼刺没有回答他,半眯着的眼睛里危险的视线就已然给了左小吟明确的答案。
“您告诉我是谁吧。”
“这几个人,你都认识。一个,是乔楚。一个,是南狼。还有,都司如。最后一个,柳刍。”
左小吟听完这几个名字,心里头这乱麻就更扯不清楚了。
乔楚?他……说句实话,左小吟一直看不透他,也打心眼里防备着这个看似轻佻的妖艳男人。本能的感觉,他是什么主谋倒也不希奇。
南狼么………如果不知道他真实身份是前朝皇子,估计她现在多半不会相信吧。
都司如?…这个瘦瘦高高的女人么……左小吟心里多少倒是不怎么惊讶。毕竟上次她说的那般圆满,话里头却多少对天忏教有种熟之有熟的感觉。
而柳刍?这个……从何说起?她不是鬼刺手下得力的打手么?怎么鬼刺连她也怀疑?
似乎看穿了左小吟所想,鬼刺冷漠地说道:“疑惑么?所以,我才要你去查证据。如果我和简止言没有猜错,他们第一步计划是策划狴司事变。”
“………”计划?
左小吟第一反应就是逃狱。
随即,她却忽然想起了老妖来。
这到底是……
“想起什么了?”
“不,没有。”左小吟慌忙掩饰。
“哦。不过如果你想起什么,最好一早就告诉我。你要知道,现在对你来说,就是最好的报仇机会。”
“什么意思?”
“简止言之所以这么上心于天忏教叛乱一事,目的无非是通过这件事情控制到吏律刑制上来。他打着和我合作的幌子,无非就是想监视利用我罢了。不过于我,也一样。如果他先一步控制了这件事,定回污陷我为天忏教同流合污之辈。陛下龙心大悦于简止言之功,怒我叛敌祸朝之事,多半会把我手里控制的司政吏律之大权交于他之手。而若我抢于他之前彻查此事,简止言就休想再碰这司政吏律一下,不仅如此,我亦察觉简止言背地里和天忏教有着怎样一种来往。如果我查于此,顺藤摸瓜,他简止言就可以跪候于午门之外了!”
鬼刺的话,说到后半句有种让左小吟隐隐感到颤抖的愤怒和恨意。
如此鲜明而强烈的感情,是左小吟印象里的鬼刺万然不会有的。而这样,倒让她莫名想起这些时日里每夜纠缠于床上的,那人愤怒嘶哑的低吼和怒诉。
“……你没事吧。”她忍不住问出了口。
鬼刺怔了下,垂了头看看自己握成拳发白的骨节,摇摇头,已然恢复平静。
“对了,南狼的身份。”
“……他没有告诉我。”左小吟依旧没有说。
“那就一起查吧。”鬼刺站起身来,从书架里面拿出一张帛纸递给她面前。“这是鸳鸯谱,已经差不多了。”
“恩。”左小吟点点头,心底长出了一口气。
不过鬼刺接下来的话却并没让她轻松:“你这些日子继续来吧,把鸳鸯谱在确定无误之后再说吧。”
“…………”
鬼刺给了左小吟一个期限。
一个月时间。
一个月后,恰好也就是过年了。
左小吟掰着手指头算着这帐,觉得她基本可以把过年这件事情无视了。
等到夜晚推门离开的时候,雪,已铺了一地。
她看着脚下深浅的脚印,有些鬼使神差地回过了头。
却看见斜靠在门边,一道素淡的修长身影,一闪而过的仓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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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沉沦于一场悲冷的梦魇。
自陷于这般境地之后,她几乎是每日都梦魇缠身。却已然习惯,超脱地冷眼旁观。
然而不曾知晓,自己会在梦里看到,简止言被人一剑刺穿的样子。
他还是年少模样,素衣青颜。
眉目清秀,瞳底清澈。鸦色的阳光在雪中变得模糊,他站在她面前,张着双手,似要保护她。
他回过头,一线刺眼地红顺着嘴角流下。
白净的衣背,血如墨色晕染。
他虚弱的朝她笑,:“小吟,你看到了么?他不是……我们认识的……那个人。”
她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能清楚听见自己歇斯底里地哭喊。
心里面痛地快要死掉,不停地有个声音在咆哮:止言说的对,你根本不认识这个人,你不认识他,不认识他……
雪忽然更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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