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暖看着尸体解剖室的门关上,心又不自控地揪紧,赵教授一走,整层楼都空静得可闻回声,沉寂中教授不疾不徐离开的脚步,踩踏大理石地面,盘旋在她耳中犹为空洞。
秦暖下意识攥紧手术刀,与生俱来的胆小后天克服不容易,却又选了法医这样挑战性极强的专业。
秦暖加快了清理尸检台的速度,撤掉血污弥漫的医用床单,那个血肉模糊的尸体,钢筋穿透破裂的心脏,又突兀地浮现出脑海,她揉着刚才吐空的胃,紧皱皱眉。
叮铃铃!柜子里的手机,几乎和秦暖开启的流水声同时响起,太安静的屋子,电话铃格外刺耳,秦暖关掉水龙头忙乱的接起电话,“喂,你好!”
“秦暖,我是博雅老年公寓的许院长,你爷爷失踪了!”
“怎么回事?你们怎么照顾的!”秦暖拿着电话边往外跑边追问。
“有人看到秦爷爷,早起有个陪护员陪着去河边散步,之后就……”
“快去找啊!”秦暖喘着粗气喊完直接挂断电话。
冲出公安局大门,秦暖迎面开来一辆白车,刺眼的车灯晃得她想流泪,爷爷你千万不要出事!
车里,宋元看到乌发随风飘扬、白服袅袅婷婷的倩影停车下车,秦暖原本透白的脸、精美的五官,在明光中更显得眉目如画。
宋元开门追下车,“小暖!你干嘛去?”
已经跑远的秦暖,听到宋元声音头都没回,“元哥,我解剖室的门忘锁了,你帮我锁上!”
宋元盯着远去的倩影呆立半分钟,才转身回去。
……
马路上,信号灯闪变黄色,秦暖加快脚步冲上马路,身侧橡胶与地面剧烈摩擦声骤然响起,突兀且刺耳,秦暖白服衣角几乎都盖在了再次照亮自己的车灯上。
车内,冷知信死握方向盘,怔坐几秒惊魂才缓缓归位;车外,秦暖正低头看自己的腿,乌黑的长发遮住大半个脸,冷知信只能看到她单薄的肩头、洁白的衣服。
冷知信忙跳下车,想看看情况,秦暖却连句问话和正脸都没给他,就自顾自匆匆跑走。
冷知信细观察着秦暖的背影,黑发、白衣衣角随风飘扬,白衣下小腿光洁细白,没受伤,她在夜幕低垂的医院大门口,身影显得清瘦孤单,冷知信摇摇头,她真的很急!
秦暖跑过医院的主建筑楼,下意识攥紧手心,后院除了放射线检查室、停车场,就是靠近后门那片平房--太平间。这是到运河边最近的路线,平时总是绕圈走大马路,今天却避不过了!
路灯下,秦暖加快脚步,不刻意不去看那片阴森、暗黑的平房。
医院后门外摆放的焚祭盒,永远有人在焚烧祭拜,烟尘、纸灰味、焦布味弥漫缭绕成了常态。
途经那,秦暖只觉得蹲在焚祭盒旁的白影有几分奇怪,却无暇去想怪在哪?
跨出后门就是树草浓茂的运河边,秦暖放慢脚步,仰头看缀满繁星的黑夜幕,光线比往日更幽暗,以往这路灯全亮,今天却似断了串联电路,整个河堤笼罩在冗长的暗黑中。
“爷爷!”秦暖用手机手电筒照亮,小心踩在草地上,夜露微凉,沾着水珠的草叶轻刮小腿和脚面,她有种被人轻抓挠的错觉。
“爷爷!爷爷……”秦暖每叫一声,清风徐过,静寂微波的河面上都回荡着她细脆、透出孤单无助的声音。
身后有窸窸窣窣的草声,身侧的地面上有隐约浮动的长影,秦暖止步,拿着手机的指尖用力曲起,缓缓转身,“爷爷,是你吗?”
而她目之所及,除了在暗夜里轻摇的树影,细风中簌簌而动的及膝野草,就是繁星点点映衬下黛墨色的河水,秦暖再怎样仔细看,都没有半个爷爷的影子。
“啊!”女孩凄厉的尖叫,划破夜幕下的沉静,盖过所有细小声响传来,秦暖直吓得一个趔趄跌坐在草丛里。
“啊!救命,救命!救命!”女孩稚嫩的嘶吼呼救声,不断飘进秦暖耳朵,耳膜撕裂般的疼痛瞬间传变周身,这是她十分害怕时的生理反应。
秦暖颤抖着按黑手机,双手紧握成拳,插在白服兜里,触到里面的口罩,她抓出来颤抖着想带上,捂住自己口鼻,生怕自己已经跳到嗓子眼儿的心脏,真的会脱口吐出来。
“救命!救--”那声音依旧凄厉刺耳,秦暖抬到耳边的手滞住了,我算是警察中的一员,怎么能……
突然,一只质地精良的黑皮男鞋,落在秦暖视线正前方半米之外,黑长的身影压迫感十足,笼罩着她蜷缩成团的身躯,秦暖的呼吸和心跳秒停了,两鼻翼之间弥漫着淡淡的气味。
秦暖任命地咬紧贝齿,闭上双眼,耳畔窸窸窣窣的野草声却越来越小,那个气味也随风飘散。
秦暖缓缓睁开眼睛,黑皮鞋、黑影早已消失无踪,亦如它们不曾出现过。那个味道?该是个男人,很干净的男人,淡淡清冽的薄荷气息,混着若有若无咖啡豆醇香味。
“爸爸、妈妈!爸爸、妈妈!救救我!……”女孩的哭声断断续续,已经嘶哑。
秦暖听到叫“爸爸妈妈”,心口的肌肉猛然疼起来,是个小女孩!她口中的称呼是今生与自己绝缘的,再怕也要救她!
秦暖双手撑着发软的腿,缓缓站起来,小心迈一步,低头看着那丛被黑皮鞋踩倒的草,把口罩轻扔下去后,小心迈步循声走去。
近了,更近了,秦暖虽然走的很小心,速度却加快许多,涔满冷汗的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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