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令传至蓝田大营,嬴华甚至高昌此去暗藏凶险,不由感叹道:“原本和你一起离开咸阳就是为了免去麻烦。边关虽然辛苦,但也自在。没想到还是连累了你,又要跑一趟了。”
先不说此去魏国路上,可能面临暗杀的危险,入了魏宫,如何说服魏王立即发兵也是难题。高昌担心的不是魏王不答应,而是魏国拖着不发兵,想要在秦、楚争斗到两败俱伤时,从中渔利。
所有的可能都需要在见到魏王之前设想好,高昌此行可以说肩负着此战胜败的关键,他不敢掉以轻心。先不说是否为秦国,阵前那秦国女将,便是他必须要走这一趟的理由。
来不及夫妻话别,高昌就立即赶往魏国,而楚军也很快就发动了对蓝田的进攻。
河西之地,烽烟再燃,这一次不是秦、魏之争,而是楚国为报国耻,倾国一战。
秦军在嬴华的带领下奋力抵抗楚军的攻击,也努力拖延着时间等待援军的到来。
两军交战之初,战况就异常激烈。楚军的攻势犹如惊雷一般,并以强兵人多的优势很快就占据了战斗的上风。秦军此时受到挫伤,又迟迟等不到援军相助,只能闭关不出,尽量拖延时间。
蓝田的情况日日都会被快马加急送到咸阳,秦宫中等待消息的众人因此而变得忧虑不已。他们一面担心着蓝田的战况,一面催促着韩军的进度,同样等待着高昌游说魏王的结果。
前线的失利明显影响了咸阳的气氛,从嬴驷到张仪,每个人都忧忡不已,这直接导致整个秦国宫廷的沉闷和压抑,就连后宫都不可避免。
太子荡向魏黠请安时,发现魏黠始终心不在焉,他不禁好奇问道:“母亲是不是在担心前线战事?”
魏黠点头道:“楚军压境,你姑姑在前线抗敌,你姑父还冒险去了魏国,怎么能不担心?”
“当初五国攻秦,咱们都扛过来了,这次只是面对一个楚国,不会有事的。”太子荡安慰道。
魏黠却下意识地斥责道:“这种时候,你应该去前线看看,就知道情况是否危急。”
太子荡一片好意却遭到魏黠这样的对待,他不满道:“何以儿臣做什么都好似不能令母亲满意?只是一句安慰的话,想要母亲安心一些,并非是我轻敌。”
嬴驷此时恰好过来,见魏黠母子之间发生了误会,便想要前去调解,但太子荡率先请辞离去,走时脚步匆匆,显然是真的生气了。
“年岁渐长,脾气倒是退回去跟小孩子似的。”魏黠恼道。
“荡儿确实没有恶意,你也不用太担心。嬴华尚且能阻挡楚军,韩国的对军就快到了,高昌也已经入了魏宫,会有好消息传来的。”嬴驷安慰道。
“我也不想提心吊胆,但每日从蓝田传回来的军报让人不得不往坏处想。”魏黠解释道,“我总有种不好的预感,此次蓝田一战,要出事。”
楚军和秦军在蓝田的交战已经进入白热化的阶段,高强度的进攻已经令秦军出现了疲于抵抗的倾向。蓝田作为秦军的军事重镇,必须要守下来,可现在的情形却对秦军十分不利,但凡嬴华的领导有一丝疏漏,就可能让楚军找到进攻的突破口。
嬴驷深知此时的关键,但无论如何,他作为秦国的君王,必须能够稳住任何局面,哪怕是因为战事不利而浮动的人心,他也要拿出足够的威仪和风度,给大家信心。否则一旦人心不保,更会影响前线的战况。
“你教荡儿要谨言慎行,怎么事到临头,你反而乱了阵脚。”嬴驷牵起魏黠的手,安抚道,“无论何时何地,我都会在你身边。你我之后是秦国,只要秦国在,一切问题就都可以迎刃而解。此次蓝田一战,不论谁胜谁败,秦军都不会在结果出现之前放弃。先前主将要稳定军心,咱们身在咸阳,也要稳住国民之心。”
魏黠注视着嬴驷深沉且坚定的目光,点头道:“知道了。”
嬴驷勉强撑起一个笑容,将魏黠往身边拉了拉,道:“荡儿说的也没错,五国攻秦都扛过来了,还在乎一个楚国?我秦军败就败了,哪怕割地,将来也一定会讨回来,还会加倍地要回来。再说,打了这么多年仗,你听秦军败了几回?绝处逢生都大有可能,何况我秦军将士众志成城,打破楚军都不在话下。”
明知嬴驷只是出言安慰,魏黠虽然依旧难以安心,却也因此而平静了一些。她抬头注视着嬴驷,感激道:“多谢大王,在这种时候还要想着法说好听的哄我。”
“寡人可不是哄你,说的都是实话。”嬴驷带着魏黠到了秦宫最高处的楼阁,放眼望去可以望见秦宫外的咸阳城街道。他揽着魏黠的肩,道:“秦国不会因为一场蓝田之战而乱,只要秦国还有最后一个秦人,咸阳就还是咸阳,是秦国的都城,秦国也依然是秦国。”
魏黠望着斜阳下一片金色的咸阳城,在暮色抚慰之下尚显得安静沉稳,并没有因为先前紧张的战事而发生混乱。她低叹一声,靠去嬴驷怀中,不再言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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