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喜宴办得十分热闹,来往客人皆是阴司的熟人,谈笑风生觥筹交错间很快便曲终人散,渐渐离场。陆清奇装醉的本事一流,不等众人吵着闹洞房已假装晕晕乎乎地提前退了场,硬是在洞房里头插上了插销,任人如何拍门都不开。
黑心没有闹洞房的兴趣,便同阎流光一道打道回府,只这一路都有些心不在焉,掌心里握着那颗夜明珠,是极圆润的弧度,带着些许暖意,直达心底。
阎流光自然瞧出她有些不对劲,问道:“怎么了,是不舒服么?方才瞧你在喜宴上就没怎么吃东西。”
黑心抬头看了他一眼,张了张嘴本想说话,最后只是摇了摇头道:“无妨,就是往后朱砂嫁出去了,我便只能一人独居了,觉得有些孤单。”
阎流光还当是怎么了,一听这话喜上眉梢,忙道:“这怕什么,赶紧嫁给我,我给你一个比今日风光万倍的婚礼,往后有本君作伴,哪里还会孤单。”
她默默翻了个白眼。
这家伙怎么什么都能扯上此事。
再走上一段路,便到了黑心的家门口。阎流光知道时候不早,也不敢厚着脸皮说进去坐一坐,唯恐旁人说她闲话,便只道:“快些进去吧,待看你亮了灯我便走。”
黑心转身开门进屋,点上灯,站在窗户边驻足等了一会,方见窗外等候的人影返身离去。她摊开掌间的夜明珠,一时间有些迷惑。
她本想问一问阎流光这珠子是不是他送的,因为除了他,怕是也无人会如此大手笔赠出此物。可纠结踌躇了半晌,终究什么也没有问。
不知为何,她好像既希望是他送的,又不希望是他。如若问出口,答案无论肯定与否,想必她都未必会开心。
然她此人向来心宽,纵然纠结也不过是几日的事。
日子周而复始,差事似乎也全无办完的一天。某日,黑心上拘灵阁当值领差,无意中抽到了一支前往北溟拘魂的牌子。吴鬼头本有心想给她换个轻松些的,可鬼使神差的,黑心竟接了下来,只道去北溟观一观那从未见过的冰雪风情亦是美事。
而阎流光定是在阴司里安排了眼线,得知此事后第一时间便来同她汇合,说是要一道前去。她不大乐意,只说这是公务,这般同行怕是不妥。阎流光不以为意,又搬出了老借口,说是要为阎君去办趟差,同行正好相互照应,并无不妥之处。
要论嘴皮子,她向来不是他的对手,只好无奈同行。
北溟不愧是极北的寒冷之地,风雪交杂行人稀少。黑心因失了记忆,倒还看得新奇,这阎流光已见过一次,还是觉得光秃秃没什么好看的,只是故地重游,心底终究还是盛着一份别样的情绪。
此次阎流光并不再拖延时间,不消两三日便到了北溟的地头上,他此番出来,为了忽悠黑心还真装模作样地备了一份贺礼,要去北海龙君处一趟。本想拉着她一道去,可想了想还是作罢,只嘱咐她在海边岸上等着,说自己去去便回。
黑心对龙宫本有些兴趣,可想着他这是去办正事,便也没说要去,只点了点头道:“你去吧,我就在这附近等你。”
阎流光看了她一眼,掏出个避水珠便纵身跃进海里。黑心等得有些无聊,眼见岸旁有一处茂密的丛林,乍一眼看上去有如苍山叠翠,十分壮丽,且耳边似还有溪水潺潺之声,便循声钻了进去。
这林子不算大,一眼粗略扫去,估摸着走上一圈也最多就两炷香的时间,并没什么可稀奇的地方,只唯独林间的那一方清潭碧水微澜、波光荡漾,于这苍翠白雪间十分惹眼。她走近几步,朝里头看了看,竟还有几尾鱼在里头。
难为这里天寒地冻,这池水没结冰也就罢了,居然还有鱼儿游得兀自畅快。
她玩心忽起,徒手就想捞起一条正游窜在边角上的小鱼,殊不知这野生的小鱼就是灵活,只一个错手便窜出了老远,然岸边湿滑,她一个不察脚下一滑,眼瞅着就要扑进潭水之中。
恰在此时,有一只手忽的抓住她的胳膊,使劲朝岸边一带,她方离地的那只脚又稳稳落回地面。
头尚未扭过去,眼角已瞥到一抹灰青色的衣衫,瞧样子应是个男子。
她急忙低头道谢,却见此人戴着一顶斗笠,只略一点头便旋身离去。
黑心想要追,脚下忽然又被东西绊了一下,低头一看,竟是个鱼篓。不知为何,心下忽的一动,一把捡起鱼篓便追了过去。只是那人似乎存心不想被她追上,也不见步子迈得如何大,可偏偏步法迅速,完全不似寻常凡人。
她憋着一口心气,仗着往日追亡魂追出的经验,随即提着一口真气,一个纵身自半空掠过,直接落在他的前方,手里提溜着那个鱼篓,却又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
人家兴许只是随手救了她,并不需要她的答谢,只怕还有可能是个隐世高人,厌恶同人打交道。她这般冒冒失失地追上来,似乎的确有些唐突。想了想,恭恭敬敬地将鱼篓递还过去,轻声道:“多谢阁下搭救,这是你遗落的鱼篓,还给你。”
那人没有说话,似在隔着斗笠上的灰色轻纱在看她,她有些不好意思,又把鱼篓往前递了递。他终于伸出手来接,那是一双骨节分明五指修长的手,有如白玉无暇,十分干净。黑心脑中闪过一个念头,有这样一双手的男人,那容貌又该是何等清俊。
心里这么想着,注意力便有些不集中,也未等对方接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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