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婉芯盯着尉迟肃许久,陷入了沉思,尉迟肃说的没错,的确,如今他们二人早已是一条船上的人,来日尉迟肃若有好歹,她也逃不掉。只是……白婉芯尚且不想赌上全部,也不想命运被尉迟肃牢牢的牵制,更不想做一个依附他生存的可怜人。
人人都道是尉迟肃花名遍天下,白婉芯却觉得,他是个深不见底的人,城府深的叫人无法预料。
“下个月先皇大祭,父皇会主持去太和庙参加祭典,本王已着人去天都山接白子扬,结束后可跟着随行车马回府养伤。”
尉迟肃话语间,总盯着白婉芯的神色,他能够清楚感觉到白婉芯的眸光闪烁。
相识的时日虽不多,但不得不说,尉迟肃真的足够了解白婉芯,狠狠的掐住了她的七寸,白子扬仿佛就是白婉芯的一个软肋。
白婉芯淡笑,走到了凉亭前廊,任由细风灌入,帘动拂面,从容的娓娓道来,“母亲虽是隋阳王府的王妃,是父亲明媒正娶的妻,但却穷尽一生从未见过父亲一日的笑颜,夫妻情分不过相敬如宾罢了。妾身与哥哥弟弟,也处处被父亲冷落,只因哥哥是嫡长子,尚且有世子的身份在,父亲跟前偶尔能说上几句。两月前,哥哥远调塞外,母亲突然暴毙,子扬也突然不知所踪,临终前,母亲的最后一句话,便是让我好生照顾弟弟。”
孟皇后也是皇帝明媒正娶的皇后,尉迟肃也是嫡出的皇长子,却处处受到皇帝的冷落。不知是否是相同的境遇,尉迟肃对于白婉芯,仿佛更多了几分疼惜,不知不觉的上前,拥住了白婉芯的肩膀,而白婉芯,没有挣开。
“妾身本以为,母亲之死,不过是一场偶然,谁能料到,那日院子里落入一只信鸽。那一刻妾身才幡然,原来这一切,不过是一场精心策划的阴谋。伏案三日,终究破解了诗中第一句,也不知对不对,就一股脑的决定出府调查。”
尉迟肃猛然抬头,看了一眼白婉芯,“破解第一句?作何解?”
“人无信不立,横山脚下火。妾身见到第一句时,想到的便是梵音寺内的横山,所以那日逃出府,本是奔着梵音寺而去,没想到被困在倚红阁。无可奈何之下,妾身被徐姨娘锁在屋内,猛然间又想起了将这两句诗做字谜解。人不信不立,信字无人,是谓‘言’字。”
执笔落墨,白婉芯在纸上写下了一个山字,又将纸横了过来,在下头添了一个火字,“横山脚下火,山字横过,下头是火,是谓‘灵’字。”
白婉芯说的不错,尉迟肃首次看到那句诗,想到的也是梵音寺后的横山,也因此,才会有二人梵音寺的相遇。原来,这一切都不是偶然,他们皆是循着同一首诗而去,只是尉迟肃没想到,这两句诗,竟还能如此解,这京城第一才女,果真不简单。
尉迟肃笑着看向白婉芯,念念有词的重复着这两个字,“言灵,呵,言灵,有意思。夫人,本王知道这个名字尚且不算什么稀罕事,你一个闺阁女子,知道这样的名字,未免也……”
经尉迟肃如此一说,白婉芯骤然想起那日倚红阁与他的初遇,难免有些不悦,“王爷难道依旧误会妾身?妾身久居深闺,言灵这般风尘女子的名讳,哪里会晓得。只是那日被徐姨娘锁在了屋里逃脱不得,又听闻外头有人喊‘言灵’的名讳,而徐姨娘回嘴一句‘言灵姑娘身子不适,不接客’,妾身也便明白了。”
“夫人那日既来之则安之,留在倚红阁,想必是想在言灵姑娘身上找线索。”
白婉芯背靠廊前围栏,发簪被风吹的有些许晃动,眼睑低垂的点了点头,“王爷可还满意?妾身如今可算是……没了秘密。”
尉迟肃有些愣神,半晌之后才拉过白婉芯,迈步走到凉亭里头,在案前伏案而书起来。
“婉芯,算是本王许你一个诺言,白子扬的伤,你无需过忧,隋阳王妃暴毙的内情,本王也会一一查明,倘若你想去塞外见白子蹇,本王也可以安排。”
“王爷何出此言?”
尉迟肃笑了笑,果然,什么都逃不过她的眼睛,“本王可拟一纸协定,不知可否换夫人全心信任?”
“王爷要的是……天下?”
笑容渐渐的勾起,尉迟肃的野心,白婉芯早在梵音寺便已知晓,他的‘信任’二字背后是何意味,白婉芯岂会会错意。她饶有意味的看了一眼尉迟肃,笑言,“王爷可当真高看妾身了,王爷可知,妾身的父亲和庶母陈家,皆是太子、党、的人。妾身不过女儿家罢了,岂能与这些朝局中人相提并论,信任与否本就无甚干系,不过不值得。”
白婉芯话落,尉迟肃从袖中掏出了自个儿的印信,递给了白婉芯,“值得与否,本王说了算。倘若愿意,那便盖下印信,本王会履行自己的诺言,也会给夫人想要的真相。”
对于白婉芯来说,信任尉迟肃并没有什么坏处,她如今已嫁入安南王府,就算没有这一纸协定,也早已是荣辱与共。那日梵音寺里,白婉芯听到那番对话时,便知尉迟肃早有踏上金銮的野心,她信不信任,恐怕都会迎来时势动荡的那一天。
接过尉迟肃手中的印信,红泥落在纸上,白婉芯抬头看了一眼尉迟肃,将案桌之上自个儿的印信也盖在纸上。
“王爷,可否容妾身多嘴一句。”
尉迟肃回头看了一眼白婉芯,淡淡一笑,并未说话,白婉芯试探的问道,“非要坐上储位的理由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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