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泪珠却更多了。
“不是,你说吧,是我不好!默宸,你值得更好的,可是,我不够好!原谅我,没有力气再去爱你!”大颗大颗的泪珠落下来,止都止不住。
他把烟熄灭了,揽住她的肩头。
他的下巴抵着她的头顶,手轻轻地抚摸着她的肩头,略微浊重的呼吸,清明可闻,跨越了漫长的静默,终于,他说:“能这样,已经很好了!”
能这样相拥,没有ròu_tǐ的欢愉,只有灵魂的交融,温暖在,也足够了!
之后,他们就这样在阳台上坐了一夜,话不多,却一直相拥,天快亮的时候,他把她抱到了床上,自己却了隔壁的房里,睡了几个小时。
苏墨瞳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在大床上,而身边,没有丝毫被动过的痕迹。
她知道,他没有在主卧室里休息。
她感动他的体贴,也心疼他的体贴。
出来的时候,就看到阳台上,一大两小的身影围在一起,小声在说着什么。
她轻轻地走了过去,就看到顾默宸在给禅儿和怀铭摆弄玩具,好像是怀铭的小汽车。
“爸爸,我以后可以一直叫你爸爸了吗?”怀铭小声问顾默宸。
顾默宸笑了笑,伸手揉了揉他的额头。“宝贝儿,当然可以,只是一定要记得,你还有另外一个爸爸,叫曹泽铭,他很爱你!”
“可是他都不来看我!”小家伙有点失望。
苏墨瞳喉头一紧,想起那个温暖的男人,那个给予她太多温暖给予她一段惊心动魄却又细致甜蜜的婚姻生活的男子,他儿子的爸爸,她的心间溢满了浓浓的思念,每每想起,都在酸涩中凝满了温暖。
如今,看着眼前这个男人孤单的背影,同样的心疼。他这五年给予的温暖,一点不比泽铭少!可是,她的爱,早已无能了!
顾默宸跟小家伙说:“不是他不来看你,而是他想回来却回不来!”
“为什么?”小家伙十分的不理解,为什么不能来呢?
“天堂是个好地方,却去了再也不能回来!”顾默宸不愿意伤害孩子的心,不愿意去说“死”那个字,因为,那是那样沉重的一个字眼。
小家伙虎头虎脑地,抓住顾默宸的手臂:“爸爸,我不要那个爸爸,我只要你当我的爸爸!”
顾默宸伸手抱抱他,这个孩子,他打小关爱的孩子,果然是谁养的跟谁亲。但是,他还是摇了摇头:“宝贝儿,我会一直是你的爸爸,只是那个爸爸更爱你,比我还要爱你,一辈子都不可以忘记那个爸爸,知道吗?”
怀铭很是纠结地皱眉。“可是我又没有见过他!”
“没有见过没有关系,只要在心里记住就好了!”
“好吧!”小家伙依然十分的不情愿。
苏墨瞳知道,其实要求这样一个孩子去记住他从未谋面的爸爸真的很难,尤其身边还有这样关心的他的顾爸爸,她没有强求孩子,因为她想等孩子长大了,告诉他一切的一切,告诉他,妈妈做过的事,错的,对的,遗憾的,不悔的,那些都告诉他。
禅儿如今已经是十岁的孩子了,长得很漂亮,也懂事很多,她依然喊顾默宸为顾爸爸,喊苏墨瞳为妈妈,大人们之间的事,她似乎也似懂非懂一些。
“顾爸爸,我跟弟弟今天晚上要跟表哥一起去看马戏表演!”禅儿没有忘记被顾爸爸接来时候,大姑妈的嘱咐,今天晚上要带他们去看马戏团的表演的。
“姐姐,我要看猴子!”小家伙很兴奋,“大姑妈说有猴子!我可以在马戏结束的时候送花生进去!”
“嘘!”顾默宸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妈妈还没醒,不要太大声,吵了她!”
“嘘!”于是,两个小家伙都同样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身后,苏墨瞳安静地望着他们,恬淡地笑了起来。
不管怎样,他们现在,很像一个家。
一个她,禅儿,怀铭,顾默宸都很渴望的家。
有爸爸,有妈妈,有女儿,有儿子。
这样,真的挺好。
顾默宸始终都没有要求过跟她同房,她知道他一直在等。
如今的顾默宸真的是洗尽铅华,沉淀地平静,成熟,内敛。
他知道她是真的没有准备好,她虽然嫁给了他,但是,这都是为了两个孩子,也为了不让他再蹉跎下去。
她也知道,如今这种柏拉图似的相处方式,对顾默宸不公平。
可是,她还在犹豫。
这样的情形,被车明剑了解,他来找她,只说带她去一个地方。
她跟车明剑去了,来的是墓园。
在葬了希言,泽铭的墓园。
可是,车明剑却不是带她去看希言的墓,也不是泽铭的坟,他带她来到了另外的一个区域。
当一座墓碑映入眼帘,她看到墓碑上的字时,整个人错愕。
爱子顾惜陌之墓。
父顾默宸,母苏墨瞳。
立碑的时间是五年前,那个时候,曹泽铭还活着,她还是曹泽铭的妻子。
她无法相信自己看到的,她曾以为这是她自己的哀痛,却从来不知道他也哀痛。
一股深沉的哀伤从胸口蔓延开来,眼睛一酸,她把手塞进了嘴里,颤抖着,心,缩成了一个。却又是笑着的,孩子,你的爸爸他是爱你的,他以他的方式爱着你,怀念着你,那是妈妈不知道的属于一个男人一个父亲最深沉的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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