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口袋内掏出一方丝绸,对着四角拆开,露出一枚戒指和几样水晶翡翠,“等他回来,把这个给他。”
林妈看了一眼,她很诧异说这不是先生送给夫人的礼物吗,为什么要还回来。
“首饰太多了,我戴不过来,搁置着太浪费,还不如拿给他,他是卖了还是送给别人,总比留在我手里压箱底有价值。”
林妈根本不相信我漏洞百出的说辞,“夫人,您要和先生一刀两断吗?”
我哑然失语,不知该怎么回答,她说您想好了吗,这东西还了,先生比谁都聪明,他知道是什么意思,先生高傲清冷,他低过头,可您无动于衷,他不会再低第二次了。
我笑着塞到她手里,“哪有那么多高深的意思,就是还几件不属于我的东西而已。”
我收回自己有些颤抖冰凉的手,看着丝绸内层叠交缠的珠宝,以及被覆盖住的那枚琥珀色纽扣,我还记得那晚,红灯区的长街阴雨连绵,他投映在玻璃上含笑的眼睛,是我见过的这世上最多情的眼睛。
纽扣在这一刻,脱离我的指尖,脱离我保存了它一年零四个月的人生。我仿佛感觉到自己心脏的窒息,和一丝莫名其妙的忘乎所以的遗失。
丢掉了什么呢。
他的一次次伤害与背叛,我一次次明知故犯的深陷堕落死不悔改。
都说迷途知返,可爱情里几个人能做得到。
女人的沉默不就是一封岁月的长书吗。
爱得疯狂猖獗,倘若能遗忘得干脆淡然,是是多么潇洒的事。
遇到严汝筠,爱上严汝筠之后的岁月,一直都是如此荒唐。
这份荒唐该终止,用那么多代价换来从此相安无事形同陌路。
我只想他欠我,我不想欠他一分一毫。
保姆叹息一声,“我是局外人,没有权力和资格介入先生和夫人之间,哪怕是好言相劝,也可能成为夫人的误导,累赘,压力。我索性不说,可是夫人,先生不是神,他也有他的仇恨,他的不由己,他的骑虎难下,男人是否把一个女人放在心上,是否真的疼惜,情深,不一定只是凭借那一纸婚书,我看得出薛小姐并不幸福,她从先生身上得到的,远不如您多。人这辈子,不该糊涂不能糊涂,也不能装糊涂。”
她说完这番话在我愣神中从房间内退出,我听见身后关门的声响,沉闷的,仓促的,凉意的。
我在这间书房里,从西走到东,从南向着北,用手抚摸过书架上的一本本书和一幅幅他亲笔书法,一切都像那个洒满阳光柔情万千的清晨,他的吻,他的怀抱,他的眉眼,从没有变过。
但已经天翻地覆,再无回头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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