搬到老家的旧宅和表哥一起住已经有一段时间了。这是我们家祖上传下来的一栋洋房,样式让我有些联想到《押切怪谈》里押切家的那栋别墅。如果说它有什么奇特的地方,就是那两面巨大的落地镜子。
那两面镜子在一楼主走廊的两侧,约莫两米宽,三米多高。它们正对着,不断相互反射,制造了两个无限重复的镜世界。这是非常奇怪的设计,据表哥说,是风水上锁住邪秽之气的一个营造。风水秘术有言:两光相见,必有一煞。(这就是为什么最好不要照佛像,因为相机的光与佛光相碰,容易冲煞)光的营造是很重要的一件事,所以自古风水学里,建筑采光是极为讲究的。老宅走廊的摆的是和光同尘的风水局,利用镜子冲煞的特性,把邪气锁在两面镜子中间,和民间所谓宝穴聚气的原理差不多,只不过是收纳封锁邪气,避免其妨碍家族的运势。
也许是托这古怪的风水局的福,我们的家族一直兴隆昌盛。只不过,因为防止家财外流,族规长期以来的近亲结婚也使一种罕见的气喘病一直在我们家族流传。即使是现代医学,也很难根治这种诡异的家族肺病。
然而,再牛的风水也有流逝殆尽的一天。
我究竟是怀着怎样的心情回到老宅的呵。记得盗笔系列里有一句话:如果你身边的亲人有一个去世了,而其他人都健在,你会觉得这一次的去世,是一次巨大的浩劫。而如果你身边的亲人,在一年内一个接一个地去世了,你会慢慢地麻木。诺大的家族,在短短两年里只剩我和表哥两个人。我是应该大哭还是诅咒呢?我一遍一遍试图说服自己,这只是碰巧…他们的气喘病恰巧同时发作并且最终导致呼吸衰竭……
我拎着行李回到老宅,表哥亲自迎接了我。两个人其实都有很多话要讲,但不知为什么,我们最后只是简单的说了说工作的事。表哥在老家有一家小公司,最近又要协助原来的合伙人打理家族的产业,争取收回因这两年的浩劫而造成的亏损。尽管很忙,表哥还是成功的帮我找了一份无聊但是适合我的差事:当地晚报的文艺评论员。虽然只是微薄的收入,但我已经知足了。
不得不承认,我在文字方面还是有点天赋的。做了几个月的评论,居然站住脚了,并且有了自己的一小块专栏。闲的时候,我就在空荡的老宅里溜达。
老宅的二层有很大一圈藏书架,因为工作原因,我经常需要在其中查阅一二。一次偶然翻到了一整套《太平广记》的绘图本,因为最近主要审阅灵异板块的稿子,我便专挑怪力乱神的内容翻了翻。结果这么一翻,还真找到了一点有趣的东西。
我在某一章发现了一个关于镜中人的研究。笔者不仅生动的描绘了对于镜中人的几次目击事件,还绘制了一张插图。乍一看,只是一张画工很精细的仕女梳妆图而已。画面三分留白,中悬一面铜镜,一淡妆仕女端坐其前,轻拢云鬓。但仔细看去,只见铜镜里隐约透出一个鬼影,这在古画里实属罕见。因为古籍插画都是刻的版画,然后印刷,很难做出这种深浅变化的效果。
那个鬼影似人而双臂略长,脸型也很不对劲,好像也有点过于拉长了。而且,虽然面部狭长,可它的额头却又极为窄小,好像颅骨提前闭锁的畸形儿。它全身赤裸,驼背,脑后好像还生有鬃毛,双眼凝重,死死的盯着画面外的读者。
晋张采家有古鉴,处积阴之地,期年之后,有怪生焉镜中。鱼目马面,猪鬃猿形,时则照见镜中,见人不惧。或曰:此镜中人也!,则弃镜而泫走,往往数日不见。
有意思。咳咳,这书里好像有股霉味啊。一边咳嗽着,我赶快把书放了回去,眼睛有些发酸,可能真是被霉气熏着了。也对,旧书本来就该先杀杀菌再读的,刚才翻开就看真是太冒失了。我匆匆收拾了一下,下楼回自己卧室去了。途径那两面相对的镜子时,我忽然觉得有异样的眼光看着我。应该……是错觉吧。
几周后。
自从上次被旧书页里的霉气熏到之后,我持续咳嗽了好几天。有时仅仅是说一句话都费劲了。我心中有一种不详的预感,我不会也……表哥倒是帮我开了一些药,并让我放心。但是我却根本难以轻松下来,因为我的呼吸确实越来越差了。每当夜深人静之时,我平躺在卧室床上,肺部简直就像被巨石压制着。
呼———嘶———
我肺部的呼吸杂音就像什么诡异的笑声,而且还带回音的,不断在我的胸腔回荡。
铛……铛……铛……
大厅的座钟敲响了十二下,而我因为糟糕的呼吸还是没有入睡。起身下床,喝了几口水。稍微平静了一下,我决定穿好衣服去二楼的藏书架待会儿。
去楼梯的路上,我又经过了那两面镜子。突然之间,我的咽喉一阵痉挛,接着就狂咳起来。那阵咳嗽是如此剧烈,以至于有几秒我几乎是处于窒息状态。我站立不稳,习惯性的用手扶了一下,感到墙面异常的平滑,这才想起我边上是两面镜子。我下意识的抬头一看,一瞬间,我的血液几乎凝固了。
只见镜子里,一个惨碧色的人形生物正鬼鬼祟祟的趴在我的背后。它全身赤裸,驼背,长脸窄颚,一双死鱼眼紧紧地盯着前方。而更令我惊悚的是,不止它一个,在我身边还有六七个这样的丑陋生物!我一下呼吸急促起来,坐倒在这两面镜子中间,环视四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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