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走时,老爷子不放心这个孩子,将他交给隔壁邻居郑光荣照顾。
故此,郑光荣每天都会过来坐坐,帮他看店,顺便监督这孩子,以免他再度出门鬼混。
想起卢平,他再次轻叹一声。
少年的父亲卢平,在郑光荣初临香江时,曾经出手相助过不止一次,隔壁的红木阁也是在卢平的帮助下成立的,因此两人交情非比寻常。
卢平在世时,纳徳轩玉器,无论是古玉还是现代玉器,在香江那也算是有一号,可现在,这一个多月的荒废,变得死气沉沉。
整个店铺呈长方形,左侧是博古架,原本是放置一些古玉,现在空空如也,右侧则是长条形展柜展示新玉,那里现如今也只零星摆放几款戒指和手镯,品相和质地同样乏善可陈。
原来的老顾客走了,原本的供货渠道也断了,原本的加工厂因工资拖欠和缺货源也停工了,这不,老爷子不得不孤身前往缅甸,看看不能能重新续上进货渠道。
让一位六十岁的老爷子去再创业,这何其难?
卢家变得如此衰败模样,郑光荣也是心有戚戚。
见自己说了许多,那孩子依旧没什么反应,郑光荣有些恼意,扶着吱吱呀呀的躺椅站起身来,走向柜台,看看这个沉默的孩子在干什么?
柜台里面的桌子上摊放着一本厚厚书籍——《华夏书画浅说》。
“你看这?”很意外,那孩子正在看这种书?
《华夏书画浅说》是近代书画名家诸宗元先生所撰《华夏书学浅说》和《华夏画学浅说》的合集,中华书局二十年代出版。这本书中对传统的书法及绘画都有着深入浅出的分析,无论是初学者还是大师级别的艺术家,都能从中请益。
“呃?郑叔,”那个叫阿灿的少年听见声音站起身来,挠了挠头,清瘦的面容,笑容有点腼腆。“无聊…我看着玩……”
少年略带腼腆的回答,让郑光荣一怔。
这还是那个肆意妄为、叛逆的孩子么?怎么看都像邻家小宅男呢?瘦瘦弱弱的有一米七,一头乌黑带卷的头发,眼眸中捎带着一丝深蓝,这是遗传于他祖母的血统。
郑光荣有些疑惑的上下打量了两眼。卢灿以前在家时也很腼腆,但绝对不喜欢看书。今天这是怎么了?难道一场火并让他幡然悔悟?
如果真是这样,卢老爷子的这番辛苦,还是值得的。
“能看懂么?”郑胖子三根肥硕的手指搭在书页上,捻了几页。
郑胖子虽然是个木匠,但这些年耳濡目染,也知道不少有关古玩字画的基本常识,更何况这本书是卢老爷子和卢平身前喜欢翻看的书籍,他自己偶尔也会翻一翻,只是……太枯燥。
“还行吧。这本书不太难懂。”卢灿挠了挠卷发,短袖衬衣遮不住胳膊肘上那块硕大的血疤。这是上次打架斗殴留下的印记。
少年的话让郑胖子吓了一跳,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一个十五六岁的孩子看这种专业书籍说不太难懂?难道真是老卢家的书香门第根子在起作用?
半晌,郑胖子才点点头,“这样就好!”
“你祖爷一肚子学问,你要是能学到三分,就够吃这几条街了!”
“嗯……”少年的话依旧很简洁,点点头应承着,让人听不出他语气中的波动。
这种一边倒似的沟通,让郑胖子无语,有些兴致阑珊,扬扬手,“好好看书,有需要帮忙的,就到隔壁叫我。”
胖子正准备离开,吱呀一声,半掩的门再次被推开,一男一女走了进来。
走在前头的是个四十来岁的小老板,进门就抹了抹额头的汗,“呢个烂鬼天气,才进四月底,就热死个人。”
后面的则是一位风姿妖娆的年轻女人,右手还执着一把花伞,左手拎着坤包,珍珠衫配着短裙,露着两条白皙的大腿。
呃,也许他们只是来避暑,但怎么说都算是一次生意机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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