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洪武三十一年五月,帝崩,十六日,皇长孙(朱允炆)即皇帝位,葬帝于孝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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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汉光和六年,淮右大旱,民饥不得食,流离州中,疫患丧者,不可胜数。——《后汉书》
淮右有一县名为钟离,北接淮水,南山云聚,县中有玉带河蜿蜒而行,向北注入淮河。逢此初夏,若是寻常年景,县中乡民怕是早已于河中沐浴净身,正忙于采摘艾叶,捣制糕米,以迎重午之节。
此刻,玉带河旁却错落地散布着数百饥民,人人面如枯木,眼窝深陷,一身褐色的短衣披在身上,胸前嶙峋瘦骨随着呼吸若隐若现,关节个个分明地在手指上露出,外面则沾染着泥土与不知名的秽物。稀疏的虾蟹鱼骨散落在脚下,蝇虫在侧飞舞,众人也混不在意,偶尔才有人勉力挥手驱赶一下,也无甚作用。
日渐西沉,众人似乎也无离去的念头,犹如筑巢的燕雀一般死寂地守在河边。待到月升星明,偶尔颤动一下的黑影,伴着似有似乎的幽冷目光,河畔这片“营地”在腐烂之息中似乎化作了幽冥之域的入口。
“叮铃,叮铃”,金属碰撞之声夹杂着脚步声从不远处传来。声动于静,却未打破夜之静谧,好似铃声本属于此方天地一般。
“角来迟矣”,一柄九节杖,一身素黄袍,那人面容既慈且毅,稍带一丝疲惫,平稳越过草木石沙,向河滩边众人走来。
“大良,贤,贤师?”,饥民闻铃声似有所觉,一人颤颤巍巍的挣扎欲起,却发觉恍惚间那人已到近前,吃力地张口询问。
“莫急,莫焦”,张角轻手扶起他,温言告慰一声,随即口鼻缓吸一息。
“角已得钟离县令与县中富户之诺,放粮赈济县中饥民,诸位无忧矣”,声传四野,却又远近如一,雄浑醇厚,温之人心。
“多谢贤师”,众人闻言感激流涕,伏身拜道。
“大哥脚程太速,总须等等我与二哥”,不远处又走来二人,着道袍,负青囊,手中八卦灯,满面疲惫。
“二弟三弟且取出些符纸来”,张角对二人吩咐道。
“大哥连日奔波,还望稍歇,布置符水,且由我来代劳”,张宝开口劝道。
“术业有分,宝弟不擅此道,符水之事,又岂容马虎”,张角摆手而绝。
张宝,张梁二人见张宝面有疲惫之色,心中愁苦,悔恨跟随兄长已有几年,得张角亲授,却只得皮毛,不由暗暗自责。
青囊中有符纸无数,除水火五行之符外,多祛疫除疾之符,配以道决焚之和水吞服,可解疾患之苦,张角三人凭借此法周游六州之地,传播太平道,救民无数,以此获名‘大良贤师’。
张宝,张梁二人解下青囊,将符纸取出,聚成一团,放在张角面前。张角目视心中默默念引道决,一道青焰霍然凭空而见,落于符纸之上,符纸触之既燃,隐隐有药香从符火之中弥散而来,乡民闻之五脏舒然,身上疾乏之苦大大减缓。
符火燃了不足半刻,余烬将熄,乡民乏弊之体已大大减轻,起身拜倒在张角身前,恩赞‘大良贤师’。
“取符灰和水服下,即可解除伤病,增一二日之力,足以行至县中,领取两米”,张角对乡民吩咐道。
“贤师恩重,万不敢忘”,饥苦乡民面有涕泣之色,心中感激异常,纷纷拜谢。
“天地意,致天平。须谨守太平要义:得善应善,善自相称举;得恶应恶,恶自相从”,张角见状将乡民训导一番,乡民纷纷点头应是。
“大,大哥,恐有天变”,一旁张梁双目骇然,颤声急道。
张角闻言心下吃惊,举目视空,只见紫微星光芒暴涨,五色夺目,尤胜月华。太微,天市双护星则暗淡微弱不已,远不如往昔之状。
“宝弟,梁弟随我而来”,张角面色严峻,呼唤二人而走。
三人也不理乡民,径直疾步而去,张角居首,二人随后,奔出一里之余,寻了一处旷野,方才停下,双眸却从不曾离开帝星片刻。
“主强臣弱之相,有却悖当今之世,奇哉,怪哉,大哥,此天相将作何解?”,张宝凝目望天,面色冷峻,低声向张角问道。
张角怔怔望着紫薇星,也不言语,只是目色却愈发深沉。
“又变!”,张宝奇声叫道,只见帝星紫微星芒盛极,迸出五彩之芒,青,白,黄,赤,四道异芒从紫微中激射而出,向四方疾驰而去。
“天青地明,阴浊阳青敕乎!”,张角左手翻动,掐出一个法诀,右手按指于眉间,只见一股青纹泛于双目之中。双目极力远眺,追望那四道流光。
“咦”,张角心中发奇,只见青,黄,赤三道彩芒已消散于夜空之中。只余一道白芒向东南而来,且光芒益盛,最终止于斗翼之间,形成一个光团,有淡紫色光晕逐渐浮现光团之外。
“大事可期,大事可期矣”,张角抚掌而笑,以手指星笑道:“古有言:自古天无二日,尊无二上。如今有新帝星现于东南,汉室定不长久”。
“恭贺大哥,太平道若寻得新生天子,太平道定可改换新天”,张梁,张宝听张角之言,不由喜笑颜开,开口恭贺。
“众星亿亿,不若一日之明也,汉室无道,苍天已死,我虽诩大良贤师,却非应天命之人,心中已是无奈,本欲强求,虽死不悔,不想天命昭昭,只是时机未至罢了”张角摇头笑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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