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花朝节仅余一日。晌午。金华宫起居阁。
“小娥走了,金华宫里恍惚觉着清冷了许多。”符宫娃私下揣摩着,不觉已迈入金华宫内殿。“哟!今日吹的么子风?符尚宫此时不应找个小黑屋子躲起来琢磨新辞么?怎的也有闲情与我等无聊之人会面?”未来得及向花蕊夫人施礼,符宫娃已被从旁的妙音奚落了一番。
先前为答谢唐使,宫廷教坊曾练舞“朝天”,乃由蜀王孟昶亲自谱曲,莲心姑姑填词命意,花蕊夫人依律而舞,按拍而歌。如今恐安抚唐使之不为及,遂临场换意,命刘莲心重填新辞,是以为祭。可自打舞娘枉死,莲心姑姑仿若被抽丝一般,神散而形槁,只叹命运之无常,人事之无力,乃随意指点符宫娃,令其换辞改制。符宫娃忖度半晌,姑且应制,初定将巳时开场推迟至申时三刻,祭典仍选于承乾殿东北角,以慰天上魂灵。
“三位姊姊近来安好?九儿正要逐一拜望,不曾想在五姊姊寝宫相会,甚是凑巧!”符宫娃瞥见花蕊鬓发微乱,妙音翘足倚塌,妙思绣剪荷包,想必四下里并无他人,索性便以姊妹相称。
妙音揶揄得逞,随机变换了情态,故作神秘道:“小九兴许尚不知你五姊姊晨日里的故事罢!那份惊险,那份缠绵,整个宫里都传遍了!”
花蕊无奈地摇摇头,止涉道:“四姊总是唯恐天下不乱的那一位!”而侧身面向符儿道:“早些事暂且不提,此刻邀姊妹前来确有要事相商。”
符儿正要洗耳恭听,妙音抢白道:“让我来猜猜!若是小九认为重要事铁定关乎神珠;而小五所谓重要事则必然关乎孟昶。”
花蕊浅笑道:“四姊姊所言不差!晨日里,皇上已许我神珠一事,待除却国之大害,圣上则愿割舍太平之基。”
符儿兴奋道:“果真如此,倒是了却我姊妹一桩心事。”
花蕊话锋一转:“然而,眼下为国除害一事甚为忧心。”“当然忧心!小皇帝内无寸兵,而外援未至,就像惊弓之鸟,时时处于惶恐之中,生怕一个不留神,要么被张业夺了,要么给南楚灭了!”妙音摆弄着手指头,肆无忌惮地品论着。
妙思本独坐从旁未言一语,这时却冷不丁儿地横插一句:“昨夜听世子言,大理国中有异变,援兵怕是早已折返,不能来了。”
花蕊眉头微皱:“圣上还指着大理援兵明日花朝节方至,这可如何是好?!”
妙音得意道:“李圣天的人倒是已至城外驻扎。”
花蕊又问及符儿刘城墙所领南汉援军何时能抵,妙音一旁谄笑,符儿却一脸无辜:“刘城墙就是一浑水摸鱼的主儿,哪有什么援军,不过是骗了蜀王又骗楚王,颠来倒去,故弄玄虚罢了。”花蕊慨叹道:“这倒正如圣上所料。”
“那小皇帝(皇上)到底是如何打算?”妙音与符儿异口同声地问。花蕊面色凝重:“详的我也不知,只晓得明日花朝节必有一场恶战,关乎大蜀国运,亦关乎你我能否探取神珠。无论如何,姊妹们需携手同心,尽力配合才是!”
妙音巧笑道:“花蕊夫人一口一个圣上,怕是与那彭氏芊娘一样,无端被卷入这场江山易主之争。”花蕊并未辩驳,倒是退坐于妆镜台前,凝视着花镜:“好一个‘无端’!四姊所言虽是玩笑,但花蕊却愿意相信芊娘之无辜!”
“哈!昨日我将成华殿事述与李圣天,其言亦料芊娘无辜,究竟从何说起?”妙音话头另起,颇有兴致。符儿附言道:“依我之见,昨夜事断非芊娘所为!三位姊姊皆于当场,可曾忆得,首支箭自东南向西北直指皇上,众人只见芊娘现身于东之成华殿三层楼台便认定由芊娘所为,而紧着又是一箭自东北而向西南接连射杀两人,因其间隔甚微,且楼阁之上除却芊娘外并无他人,故众人更加坚信芊娘即为弑杀者。初,九儿亦为表象所惑,细察却另有玄机:其一,一箭贯穿两人而致死,非精武力士弗能为也,神女神力尚恐难及,何况芊娘?二来,遇害之舞娘本立于高台,而闯入之小娥屈于低就,箭头却先穿小娥之喉,后入舞娘之眉,如此可见,出箭者应是由低处而射往高处,非芊娘身居三层高楼俯身而射所能为之。”
“三来,我,我不小心在成华偏殿撞见两名负伤楚士,意欲逃窜,不知能否佐证?”妙思怯生生地从角落里接着符儿所言说开去。花蕊旋即起身,轻理衣衫:“这样看来事情便明晰了!不过尚有一事相告:依皇上所言,所谓江南李唐舞鹤之人竟是我大蜀后宫李昭容所扮,想必那如许处容武士亦为我大蜀拱卫圣驾之军士所演。此乃机密之事,万不可传告他人!”
符儿恍悟:“怪不得莲心姑姑声泪俱下,原是因故主往逝,不免痛心疾首,这才交由我主理祭典一事。可这硬生生地要将颂曲改为哀辞,甚是难为!”
妙音顺势讥讽道:“符尚宫可有出口成章,落笔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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