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余人等暂且回避!”赵将军躬亲示范,引三十军士逐一出堡,列候于门前。众人不解,赵将军亦不语。
“快看,廊桥上的可是花蕊夫人?”好奇的军士相互传唤,窃窃私语。
“是啊,小五怎的会在那桥上?”妙思不解。
“金箔覆面之人究竟是谁?”妙音揣摩着。
“那匹马儿……不正是荣哥儿送给二哥的‘司徒金盾’!背上驮着五姊姊与……二哥!二哥!真是二哥!”符儿心头乍喜,却转念忧虑:“二哥喜之五姊,五姊却嫁予皇帝为妃,在这紧要关头,二哥该不会携五姊私奔罢?五姊姊会应允么?”符儿的心思又打上了结子,不住地摇头:“先不想这些个儿女情长之事,神珠既题曰‘水云流换’,又有颂云:晴柔尚可欲尤奢,艮止未止化为泽。衫衣破补金丝啮,河起波澜吟洞歌。眼下四面环水是为‘泽’,二哥金箔覆面是为‘金’,加之五姊封‘慧’嫔,又神山神女齐聚,此情此景,皆合命理,西蜀之国真真要顺着这江水‘流换’了么?”
且看廊桥风云色,眨眼变换风景!
一方是赵九金箔覆面,与花蕊同骑一匹遍身金黄的“司徒马”,另一方是素衣素冠之孟昶与素发素颜之安氏婕妤站立马前。
“臣妾参见皇上!”花蕊意欲下马行礼,却为赵九拦阻,只好低眉问询:“皇上可还安好?”孟昶初见此情此景,不由得与安婕妤对视一番,继而故作镇定地答着:“烦劳夫人挂念,一切安好!”
问安之后,四人皆沉默不语,气氛甚为尴尬。赵九见孟昶牵手抚慰胆怯之安婕妤,轻蔑道:“久闻蜀国皇帝‘至情至性’,今日一见,果真不假。”
孟昶并未接话,微微一笑,依行江湖之礼拱手回言:“有劳勇士仗义出手,朕与夫人就此拜谢!”“夫人?哼哼,哪位夫人?”赵九心有所郁,故逞口舌之快,出言不逊。
花蕊听赵九所言,知其未有半点退让之意,遂颔首相劝:“我敬你,一则因你救我于水火;二则因你谋兵攻下这堡垒。此二举,于国于上皆不失为义举。丈夫应有鸿鹄志,绝非狂妄!若见这般小肚鸡肠,不免有失大将风度!”花蕊字字铿锵,若温柔匕首,直击赵九软肋。
赵九隔着金箔面具仰头大笑:“花蕊夫人此言差矣!若有一国,许你一城,你当感激涕零;若有一城,许你一城,你却当捉襟见肘。宽宏大量与小肚鸡肠,在乎所有,亦在乎所予。想西蜀物富,后室佳丽三千,花蕊纵然万般好,泰山之一鸿而已;若于我,一人一马一夫人,件件视若珍宝,事事躬亲操持,自是牵肠挂肚,怎会轻易割舍?话已至此……”
见花蕊低头不语,赵九停歇片刻,终究向孟昶问出了那句积存之语:“这东头堡是某专为花蕊夫人打下的。皇帝若惜美人,则请自行攻取江山;若执意要那江山,那便把美人留下!”赵九心中一横:“妙心姑娘,为了你,就让我来做这个恶人罢!”花蕊颖慧,似乎懂得其真实所图,并未夺口阻拦,也想听听孟昶如何对答。
正当双廊桥上僵持不下,张丞相率大队人马来势汹涌,步步紧逼:“小儿,哪里逃!”堡下众人皆惊,匆忙摆出回防阵势。
孟昶脸上纹丝未动,抬眼望了望追缉而来的张业大军,又低头看了看一路紧随的控鹤残军,依旧不语。
前有阻滞,后有追兵。在众目睽睽之下,孟昶做了个惊乎所有人的举动,放手将瑟瑟发抖的安婕妤推送至赵九与花蕊一侧,恳切道:“眼前战事捉紧,唯恐伤及无辜。但见壮士义勇,朕之两位夫人便交由壮士代为照顾。”孟昶音声哽咽,转身径直往桥头走去,落下一句:“朕之江山定当亲自来取!”
“皇上!”花蕊晶莹之泪夺眶而出,挣扎不已。赵九紧紧地扶住花蕊肩头,将其稳住,又先行跃下,一手绊住缰绳,一手接花蕊下马。待花蕊双脚落地,赵九飞也似的重回马背,调转马头,领数千义勇军奔袭北去。
“启禀皇上,方才金将军只是……”花蕊意欲解释,孟昶止其言道:“当务之急,乃是救国于危难,两位夫人且随我来!”
随着义勇军撤离东头堡,孟昶即刻号令桥下西域白马军一干人等迅速入堡御敌,随即抽身前往西北寨,随行跟着花蕊夫人、安婕妤、刘莲心与符宫娃。
“恭喜丞相大人,小皇帝带着女眷逃命去了!”这谄媚之言一听便知是张业大军里极擅逢源的韩保贞,因其时常举着两枚“锁腿圈”,又一副狗腿德行,朝中之人皆私下赠名“韩锁腿”。
“永吉,莫要总讲这样的话来宽慰我心,一日不擒住小皇帝,本相是一日不得安睡啊!”张业狂拽缰绳,并无半点心思罢手停驻,眼见就要迎头追上,来个斩草除根,谁知竟被孟昶给逃了。
“慢着!”张业突然勒马,“既然小皇帝占据桥堡高位,已是易守难攻,为何还要仓皇逃跑?”
韩锁腿赶紧递上前去,挑着眉头:“嘻嘻,那是摄于张相之威!小皇帝虽抢占了丞相大人一手打造的东头堡,实属侥幸,终究怕抵挡不住,故而一面阻击,一面逃夭。”
张业重重努嘴,缓缓摇头,于马背上揭开一方崭新的《大蜀内外四城图》,食指在图间画出孟昶出宫逃亡之路线:“出兴义门便入罗城,罗城西北面宽,东南面窄,若择东向或南向出城,一门之隔而已。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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