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或许是年轻,身体底子好,也或许命运之神设置的劫难已经结束,所以,顾卿岐说的好几个要闯的关卡,对我来说竟是轻轻松松就闯关成功。我就像一棵遭受暴风雨洗礼的小树,一旦雨过天晴,就蓬蓬勃勃生长起来。我恢复得很快,不到十天的功夫,竟已差不多康复。
颜朝却恢复得很慢,日子一天天过去,他的状况简直是一日不如一日。他的手术原本非常成功,血管吻合极好,排异反应也很轻,然而不知为什么,那个属于我的肝脏,到了他的体内,就是无法正常工作。那个做了几十年肝移植手术的老医生,面对这种情况,也百思不得其解。
“单纯从病理上来讲,几乎不可能出现这样的问题。”老医生拧着眉,忧心忡忡,“似乎,那个肝脏,它不能工作,不是不愿,而是不肯,它好像受到了病人的控制。”
听起来几乎邪乎。
然而我却隐隐能猜到原因。
我想起那一个早晨,颜朝看着我,怔怔的说:“子秋,我想你妈妈了。”
一个期待在另一个世界里与心爱女人相逢的男人,他求生的意志,只怕不是很强烈。
他在众人眼里,一直是高大的、坚强的、不可攀附,亦不能被打败的,但是,即便这样,他还是逃不过思念那张网。几十年了,思念早已跗骨,他在身体状况最差的时候,任思念左右他的意志,所以,即便现在有了新的希望,他亦宁愿去赴那场迟到很久的约。
我心里说不上的伤感。
一天早晨,我推着他,在医院的小花园里散步,小花园的围墙上,开满了浅紫色的牵牛花,颜朝示意我停在那些花前,他看着那些花朵,怔怔出神。
“子秋,你知道吗,这牵牛花,有个和我相近的名字,叫朝颜。”他神情微微有点迷茫,蜡黄的脸,在朝阳的照耀下,浮现一种金纸一样的颜色,看起来简直动人心魄。
“朝颜,”我低低重复着,朝颜朝露出灿烂的笑,“很美的名字。”
“嗯,很美的名字,是你妈妈告诉我的。”
“妈妈无所不知。”我说,颜朝跟我说过很多南宫洛的故事,说她是山林里的精灵,尘世里的精灵。一个精灵,自是无所不知。你看,这普通的牵牛花,从她口里说出来,竟有了这样梦幻般唯美的名字。
“你妈妈还说,朝颜,有一种花语,是永远的爱。”颜朝唇边露出一抹怀念的微笑,他伸出手,在那微微摇摆的浅紫色花朵上虚虚笼了一下。(关于颜朝和南宫洛这一节,可见《深圳爱情故事3倾颜计》)
“永远的爱?”
“是啊。”颜朝轻轻叹一口气,说,“一年的时光,一生的回忆,虽然短暂,却是永恒,就如这朝颜,绽放不过一个晨间,却能留下让人无法忘怀的美。”
他说话的口气如此忧伤,大概是因为看到朝颜,所以想到了自己亦如朝颜花开一般短暂的相爱时光。
“子秋,你看,现在你也成长起来了,颜氏也撑过最艰难的时光,子谦也回来了,我心里也没什么放不下了的。要是这次我没法康复,你也不要太难过,人生就像一场盛宴,聚散终有时,你啊,就当爸爸比你早一点离席,我年长,你年轻,我总是会早一点离席。”颜朝轻描淡写的说到这个沉重的生死话题。
“爸,我希望您能陪我更久一点。”我蹲在他的面前,仰着脸看他。
“爸爸身体啊,恐怕不允许。”
“不,爸,您知道的,不是您身体不允许,是您想妈妈了,您想快点儿去见她,去陪她。”
“就当是了。”颜朝一愣,随即微微一笑,疲惫的说,“爸爸真是累了。”
“可是,爸,其实,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妈妈已经来了,她来陪你了。而且,会是真实的长久的陪伴。”
“嗯?”
“爸,您看,我的生命,是妈妈给的,包括这块肝。”我把手掌放到他的胸口,掌心感受着来自他身体的温暖,“而现在,我把这块肝,给了您,它在您的身体里,长久的陪伴着您,就像我和妈妈的陪伴。”
颜朝听了我的话,眉心微微一跳。
“爸,它是亲情,也是爱情。”我继续说,“是老天爷给我和妈妈一个机会,让我们得以用一种最最亲密的方式,一直陪伴着您。”
颜朝似有所触动,脸上金色的光芒更炽。
“爸,永远的爱,便是永远的陪伴。”我再加一句。
我明白颜朝的感觉,因为我也曾有过那样的感觉。一个人只有在今生的爱全然无望的时候,才会去期待来世。因为谁都知道,来世是那么虚无,那么飘渺,没有任何一个人能肯定它会真实存在。而今生,却是我们能看在眼里,能听在耳里,能握在手心里的。
我牵了颜朝的手,把它放在他的胸口右边,肝的位置,问:“爸,您感觉到了吗?我在这里,妈妈亦在这里。我们爱您,永远也不会和您分开。”
“子秋……”
“爸,让它活下去,让爱活下去。”我眼神坚定的看着他,似要给他无比的力量。
颜朝放在胸口的手微微颤了一下。他闭着眼,深深吸一口气,似在感受体内那新的肝脏。
它能不能活,大概就在他的一念之间吧。
“爸,我记得您说过,想要我生个孩子,最好是个女儿,像我一样,像妈妈一样,您要看着她一点点长大,宛若看到妈妈年少的模样;您也要看着我一点点变老,宛若看到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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